他只记得他简直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段红线,疯了一样的在黑暗里摸索。
而那之后,叶澜岐从审判庭带走了明惜。
华彦赶紧放下手里的洗漱用品,朝着走廊跑过去,然后他看见宋亦书刚从房间里出来,莫熙然已经带着哭腔的对着站在窗框上那个身影说: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林决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说:
灰色的眸子里似乎也晃着暖色的光芒,像一杯温柔的酒。
纤细的比任何花茎都美。
后来赶到的叶澜岐站在门边,看着明惜,可是他知道,其实明惜早就疯了。
“我只是想下楼。”明惜说。
叶澜岐清楚的记得,他面对那时整个房间里的情形,脑子里只有那天国境线的日落。
它会沿着人的手臂爬到颈侧,而那个受过最严密的抗刑讯训练的叛徒间谍,在它爬到心口处时就疯了。
可明惜笑了,他狡黠的眨了眨眼,这个少年告诉他,他有办法。
华彦就像识破了什么阴谋一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离开了。
华彦当然很擅长这种事,但是他还是无奈的说:
叶澜岐告诉他不用,因为在后有追兵前有轰炸的情况下,谁也救不了谁。
“让他住吧。”
明惜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巧的放下扣了一半的袖扣,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就出去了。
华桉并不值得同情,华彦早就对自己的家族死心了,他是在哀叹他自己,今晚寝室楼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他是别想睡了。
然后失血过多的叶澜岐只记得,有一条红线,一条红线在一片黑暗里飘飘摇摇,他的耳边还是轰炸,还有快速呼啸的风声,他不知道自己在被带往哪里。
明惜总喜欢和左王礼服上的袖扣较劲。
踩着鲜血迈入了双王时代。
明惜嘴里说着惊天霹雳一样的话,但是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还扶着窗框上下打量窗外的落点。
“可是寝室楼过了十点就绝对不允许出去了啊。”
华彦更无奈了。
叶澜岐只能把华彦叫过来让他扣完。
叶澜岐摸了摸他的脸。
“华前辈!快点!明大人要跳窗!”
“明……明大人……明前辈!您冷静点啊!”
“可他会吓到那些年龄小的内侍。”华彦扣完,垂下手歪着头看着他的主人。“他们会以为他是去检查考核的,然后折腾的一晚上不睡。”
华家的新内侍还是送来了,那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小家伙很快就会明白左王府的人心险恶,尤其是他主人心的险恶。
“华家新来的那个呢?”
可笑的是,最后的赢家不是他们这些站着的人,而是现在脆弱的像是不堪一击的躺在地上的明惜。
房、议会和皇室,从来没面对过今天这样的的惨烈。
“主人,明大人今晚又该在侍者住的楼遍地找房间住了。”
“您去干嘛啊??这么晚了主人早就歇着了,您就是
叶澜岐简直哭笑不得。
因为他曾经把年少时的明惜送去过学校一段时间,然后他优秀的内侍长没学到一点温驯和恭敬,只记得教官指责他连主人的衣服都不会摆弄。
蔚兰一夜之间掀翻了他们成长的温室,用他们的女王、北海珍珠的死,用三千万人的鲜血结束了妖娆温柔的叶氏十三世统治的世纪——
“还记仇呢?”
然后花房司长带着花房卫队才从明惜手上救下那个教官。
他的腹部中弹,然后遇到了从轰炸中逃出来的明惜,那时的那个少年走过来,问他要帮忙吗。
“我知道,当年他们就是用这个做证据要证明我不忠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折花。
在和明惜吵架的时候去宠幸新内侍,华彦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表弟默哀了两秒钟。
那是折花。
听到主人的问话华彦叹了口气。
后来他成为了左王,然后在帝国监狱最底层的审讯室里,在一个被刑讯的凡人身上看见了那道红线。
右王把兰城所有动乱势力一扫而空,皇家卫队被重组,会馆也从上到下全部清扫了一次。
“去吧。”
叶澜岐微微回神,此时在他面前的明惜和十年前变了很多,他不再是少年了,那似乎总是带着凌厉的眉眼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在西面住,要我把他叫过来吗?主人?”
“明惜!别闹了!”华彦喊道。
可叶澜岐分明记得,明惜背着他,他把下颌抵在明惜的肩上,他明明看见了那道红线顺着他的脖颈爬上去,在那个全是烟火的战场上,在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里,妖艳又暧昧。
他们都觉得他疯了。
叶澜岐回想着,不禁笑出了声,明惜抬眼看了一眼他,就像心有灵犀一样抿了抿唇,把头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