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无意牵着云璧行走在汴城的大街小巷里。有时街道狭窄,不得不与人摩肩接踵,这时雁无意便将云璧圈至怀中,不让他与旁人接触。
云璧闻着主子身上好闻的味道,羞得不敢抬脸,只好低头暗语道:“主……公子,云璧能行。”
雁无意临出门时终于想到个好称呼,大言不惭地说:“云公子,此地人多,冲撞了你可不好。”
旁人只当高大的男子是随从,看怀里公子瘦削的模样确实要小心才是,又怎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终于行至大街,二人并肩而行。雁无意忽然看见一家胭脂铺子,看了眼牌匾,拉着云璧的手就进去了。
他二人都是大男人,于此当真是一窍不通,雁无意跟着上官展眉混迹,勉强还知道红是红,粉是粉。这满目琳琅到了云璧眼里就只剩下全是红这一特色了。
店家赶忙上来介绍,又打听是要与谁相用,送礼还是给家眷。
雁无意把玩着折扇,随意说道:“不送人,就是出来玩给自家娘子带点小礼物。”
“不知夫人平日喜艳喜素?”
云璧只当是主子要送给左护法,想平时上官展眉皆是红花绿衣,一派明艳,揉的胭脂也是宛若醉妆,面若飞霞。
孰料雁无意说:“我家娘子平日素净,便是这胭脂也不大用。”
店家一听这话,赶忙取出一小匣来,说道:“那您可一定得看看这个,本店刚到的新货,玉芙蓉。颜色素雅而不寡淡,香气柔和又绵长,平日不爱使胭脂的姑娘小姐也喜欢呢!”
雁无意取出白玉小盒,仔细品鉴,甚是上心。
云璧却心里没来由的几分苦涩。若不是左护法那会是谁呢?难道主子在天仙阁另有相好的?时刻跟随着主子却一无所知,云璧埋怨自己粗心大意又觉得自己像个妒妇,不过床笫的玩笑他却当了真,还好奇起了主子的私事,当真该死。
云璧这厢正心烦意乱,雁无意突然抬起他的手,在手背上抹上了一道红,又牵起云璧的手凑在鼻下细细地闻。
“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当真是好货。”
说着就放下云璧的手要店家包货,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云璧垂首打量手上的红渍竟有些舍不得擦掉,这是主子亲手为他抹上的。又想起刚才手背上温热的鼻息,不禁羞红了脸,不知是手背的胭脂红还是脸上的红晕红。
雁无意掏出一块腰牌给店家看,店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弯腰。雁无意又说了什么,便拿起胭脂就走。
云璧心下奇怪又不好阻拦,亦步亦趋地就跟着出了店门。
还是不放心,小声开口道:“公子,若是店家报官难免多事。您若是……您若是不够,云璧这里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像是蚊子哼哼。
雁无意觉得好笑,打趣道:“你有多少银子啊?这胭脂可不便宜,这一盒要二十五两。”
云璧大惊:“啊,这么贵!那……那要不将云璧押在这儿,公子回去取。”
“怎么,觉得自己就值二十五两?”
云璧百口莫辩,不知如何解释。
雁无意心想云璧从小生长在魔教,除了手段狠辣了点外,怎么连买个东西也要老老实实付账,隐约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了。
雁无意高兴得很,指了指牌匾说:“你看第二个字的那笔捺,像什么?”
“像……像只鸟。”
“这不就是了,没听说过东家来自己店还要钱的。”
云璧以为魔教的产业无非是各地的青楼楚馆,却没想到连胭脂水粉铺都有。
原来当初确实是以青楼楚馆为眼目,打探各处消息。而打家劫舍,劫镖堵路才是七绝教主要的金钱来源,只是这些年老教主病重,大权旁落大少主,大少主对左右护法简直是刘禅对诸葛亮,左右护法一商量就开始置产业买田地,隐隐有些洗白七绝教的意思,大家的日子也安生不少。
待到雁无意即位,各地的产业就明目张胆地加上了七绝教的标志——一只象形的大雁,也算是为七绝教人在外提供些庇护。
云璧点了点头,他终日只知道习武保护主子,从不关心教中事务,竟不知教里有了这般发展。
雁无意说完正事就不安生,逗弄云璧说:“就算是自家店铺我也舍不得把无价之宝留在那里呀,让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云璧看着雁无意的眼,羞涩又肯定地说:“不会,云璧只跟着主子。”
雁无意心情大好,领着云璧誓要走遍汴城,饶是云璧也觉得有些乏累。
行至一处听见有人在卖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儿~来哟~”,高亢嘹亮的叫卖声引得人满口生津。
雁无意看云璧喉结上下滑动,心知他也馋,就问云璧:“要吃糖葫芦吗?”
云璧本该说不的,影卫怎能有贪吃之人,可是他确实是想吃。想到这些日主子的温柔,又想到那盒胭脂,像姑娘拿小性儿一样开口道:“想吃。”
雁无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