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眼前的男人与他过往所有的交际不过是暗影堂里的针锋相对,可他偏偏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这个荒谬的主意。
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句颤抖的感谢,为此云璧要赔上这么多年作为一的尊严和今后的前途。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您快回去吧。”
“明日,等明日有东西给你。”
“我不是为了这些答……”
“我知道!”云璧的话没说完就被雁无意斩钉截铁地打断。
“不是为了其他,你就当,你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一张俊秀的脸,唇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好似冰雪消融,三月春风。
云璧心想这人分明就该是个世家出生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怎么看怎么和魔教少主格格不入。
“那,提前唤您一声主子。”
云璧不敢跑出来太久,留下这颗定心丸就返身回暗影堂。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人一定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一步步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莫名地,云璧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过去也曾上演。
回去时没有惊动一只鸟,是难得的寂静。往常歇息后低声的交谈等统统不见,都在为明天的比试养Jing蓄锐。
房间的地上还有刚才抛进来吸引他注意的小石子。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云璧在心中暗暗嘲笑。不曾思考听着这动静就冒着风险出去的自己恐怕更幼稚。
风吹凉了云璧躁动的心,一丝丝悔恨涌上心头。怎么就答应了呢?他在暗影堂度过了十八年,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尽忠报效。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一,连堂主都对他青睐有加,可他却答应明天不会是前十。
排名意味着食物和药物,意味着会不会被人下绊子,甚至意味着能不能在这里活下去。明天的考核是生涯的节点,决定会被委以什么样的任务,被授予多大的权力,决定有怎样一番新的开始。
说什么前十会分给大少主,后十分给他,余下的安排给各个堂主。荒唐至极,就算是真的,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是啊?为什么呢?因为像火一样灼热的眼神和像水一样温柔的语气吗?
也许是从前的飞扬跋扈,再到后来的内敛稳重,总之那个人永远是暗影堂的一抹亮色。云璧从厌恶到开始暗暗期待每月的考核,期待那人的到来,甚至在找他茬时还为自己得到了特别的注意而欢欣。
云璧也曾痛骂过自己贱,可是看到他的身影时仍旧飞蛾扑火一般失去理智,一如今夜。
与其分给素未谋面的大少主不如跟着他吧,总归熟悉些。云璧这样安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默认了雁无意这话的真实性,和后来一样地信任,从一而终。
彻底解开心结后难的就是如何完成。与平日无二却战败定要被人识破引人怀疑。自损筋脉只怕往后落下病根不能胜任影卫之职。身体抱恙恐怕是最适合的了,寻常伤病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可影卫不许私藏武器,因而房中又无刀剑能制造大伤痕。
云璧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石子上,有棱有角,甚是锋利。
光裸的腰腹感受到凉意,起了些小疙瘩。云璧口中咬紧衣裳下摆,用力让石头划破皮肤,深达肌rou。
血珠急不可耐地涌出,沿着劲瘦的腰肢融入身下的床褥中,伤口随着手下的运作像一张嘴,血盆大口吞入了十八年来一的荣耀。
云璧脱力地松手,吐出濡shi的衣服,大张着口像岸上脱水的鱼。
云璧怕痛,但是又能忍痛。敏感的身体是影卫的自豪,极高的痛阈便是根基。
简单的包扎后云璧陷入昏睡。梦里有人在融融春光里向他招手,背后是万株柳,千丛花。
第二日的比试如期进行,所有今年出堂的准影卫齐满座满,等待邢堂主的号令。
“从前是日日比,月月比,你们总算是终于挨到了今日。这次比试不看过往,只在今朝。要记住,都是影卫那也分三六九等,不想沦为看家护院的狗就打起Jing神来!”
厮杀拉开了帷幕,刀光剑影中台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的车轮战消耗的不仅是体力,也是意志。
云璧只觉得腰侧的伤口一定裂开了,汗水侵入其中,火烧火燎的疼。即便如此云璧仍旧坚持,他本该是名正言顺的一,纵然受伤也绝不会名落孙山。
辗转腾挪的动作因为腰部不能正常发力而滞缓许多,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解决。一招一式没有哪个动作不用到腰,昨晚皮开rou绽之时,云璧就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一个飞踢正中心口,云璧被踢落擂台,一旁立马有人高喊:“十四!”
做到了,答应他的。云璧吐出口中的血沫,去签领名册。
端坐太师椅的邢不换捏紧了扶手,旁人不知他还能不晓?十四?呸!这小子怎么回事?
只可惜当日邢不换就因以暗影堂为幌子,私募死士图谋反叛为由,被几大堂主上参。人证物证样样俱全,邢不换百口莫辩,凌迟而死。便再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