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照影镜中,剑门关下暗器飞舞,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所过之处成片树木拦腰折断。这样的暗器若是打在人身上,少说也是对穿。
崔狻一手将开关舱门的发机锁死,一手将谢九龄推回甲士座:“你叫我看你送死?你疯了?”
谢九龄抿唇道:“甲师在战场上出舱修护机甲,也是职责所在,未必就会丧命。而且我是神机营之首,你身为下属,必须遵从我的命令。”
“好,身为下属,我管不了你谢将军。”崔狻咬牙切齿道,“那身为爱侣,我管得了你么?”
谢九龄哑然失笑道:“既然小狮子这样爱我,我当然不舍得抛下你自己去死,所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好么?”
崔狻啧了一声,将他死死抵在甲士座上,交换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只是亲吻对我而言远远不够,等你回来我还要更多补偿。所以你记着,必须回来还债,别想欠着债逃跑。”
他从漆黑的视窗窥到自己的影子,眼眶通红,像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幸亏谢九龄还戴着灵枢带,只能借机甲的眼睛观察外界,不能看见舱内的情况,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窘态。
崔狻吸了口气,将他松开,单手打开舱门的机关:“你去罢,我会掩护你。”他说完便不再看谢九龄,拨开与其他机甲联络的发机,代替主帅调兵遣将,“康欲染继续支撑城门,务必不要让门扉关闭,以便谢将军行事。摩利支天向城楼上方开炮,能捉几个是几个,捉不住就杀了。
“剩下的散脂大将,集合围成圆阵,防止敌人近身。都看好了千里照影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靠近的活物!”
那厢谢九龄已经迅速收拾起刀具,在身上绑好帛带,就要走出舱门去。临到门前,他忽然回过身来,从背后抱住崔狻,小声说道:“我也觉得光是一个吻,还不够。所以我会回来的。”
“滚滚滚。”崔狻嘴上斥道,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胳臂,半晌才沉默着放开。
“别愁眉苦脸的,富贵险中求,今朝我以身犯险去破城,明日肯定能往上升个三品,你要向我道贺才对。”谢九龄边说边走上舷梯,舱门应声关闭,将他的话音都隔绝在门外。
崔狻连忙将千里照影镜对向舷梯的位置,抬起散脂大将的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挡在舷梯上面,将他送到关门机关正中的位置。
月下瑶台的暗器和天丝,都打在散脂大将的雷击木外壳上,没有伤到谢九龄一根发丝。他便专心致志地拆解城门机关,防御的事全交给崔狻来做。
他虽然出了舱,但还戴着灵枢带,因此灵识的异动全反映在视窗之上。眼看视窗闪动如电,崔狻也心中擂鼓,既担心他被暗器所伤,又担心他解不开这复杂的机关,白白涉险。
好在不久之后,谢九龄就拆开了一组轴承,视窗的闪烁也越来越慢,看来他对接下来的行动胸有成竹,至少在对付机关上不必他人忧心了。
崔狻便分神调整千里照影镜的角度,观察剑门关上女子们的情况。因暗器久攻不下,她们也急躁起来,见谢九龄走出舱门,便纷纷飞下城楼意图偷袭。多亏神机营的机甲火力十足,她们徘徊在阵外,始终找不到机会靠近谢九龄。
崔狻双手合拢,散脂大将随之将谢九龄握在掌心,遮盖得密不透风。
“怎么好像真把他捧在手上了似的。”崔狻暗笑一声,看着千里照影镜上的景象,吩咐道,“散脂大将丁、戍,到城楼脚下去捉那些女人,若能找到钥匙就尽快拿来。萧子深,你顶上他们的位置,不要漏出破绽。”
“遵命。”萧陌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他的摩利支天乙横跨一步,毫无缝隙地补全了阵型,炮火却连串落在城楼上,摆的分明不是护卫而是进攻的架子。
由于之前中了傀儡吊线,曾对他出言不逊,崔狻至今也没得到他的谅解,见阳奉Yin违也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将双手握得更紧些,免得流弹伤及谢九龄。
不知过去多久,谢九龄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开!”
崔狻连忙将千里照影镜重新对准城门,只见两扇门扉间相连的榫卯依次松解,退回机关内去,剑门关的关门机关已解。紧那罗暴起发力,六条手臂生生将沉重的石门向内推去,发出刺耳的裂石之声。
功成身退,崔狻连忙将拳头收回胸口,好让谢九龄回到甲士舱来。
电光石火间,散脂大将右半边身子忽然一斜,站立不稳,向山崖倒去。崔狻大惊失色,却不敢松开手去扶城墙,生怕将谢九龄暴露在暗器之下,只得倒地一滚,向山壁方向倒去。
天旋地转间,萧陌惊慌道:“你的腿断了!”
“你的腿才断了!”崔狻破口大骂。
“是机甲的腿断了!”萧陌没计较这些,快言快语道,“散脂大将的右腿齐根断裂了。奇怪,怎么会这样,谢将军不是加固了关节么?”
他一提起谢将军,崔狻赶紧把拳头贴在胸口,准备打开舱门,先接谢九龄进入安全的甲士舱。后者却通过灵枢传来信息:“不要开门。”
“别胡闹,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