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白·暖从来没见过权如此焦躁和忙碌。即便是在与自己成婚的那一段日子,权的忙碌也是从容不迫的。白·暖看着他出出进进。直到天亮的时候,一夜未曾合眼的权才对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白·暖嘱咐了一句,“我去接个人。你照看好子归。兴许,我们明天就得回去了。”
白·暖被权闹了一整夜的脑袋霎时清醒了过来。他诧异地看到权穿着整齐地佩戴着锦衣卫的纹饰腰带和绣着五兽图腾的罩袍出去。
小实正对着权。临走时家主那凌厉的一眼让他战战兢兢了许久。
半晌,小实才结巴着问自家主子,“老爷,是不是累着了?”
白·暖摇了摇头,却吩咐道,“去办退院手续,我们可能马上要回去了。”
这话是病房里每个人都愿意听到的好消息。他们已经离开七情都很久了。像小实这样的几乎前半辈子就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所以,启程回家的事情很快就被安排下去。
女医生听说这边要办退院手续便急急匆匆地赶过来,问,“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看还是再观察观察的比较好。况且,人也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再多的挽留理由也被白·暖的一席话给堵了回去,“您已经诊断过了,病情稳定。现在,醒转只是个时间问题。好歹七情都是子归现在名正言顺的家。去那里疗养才是正经的。”
女医生默不作声地看着禽林,许久才道,“好。那我让医师给他开个调理的方子。你们好好照顾他。若醒了,打个电话给我。我这里可以给这例病案下个结论。”
白·暖见她不死心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就在权领着一个身着褐色宫装的宫人进入医院的时候,禽林的退院手续也办妥了。在许多的病历单子上白·暖第一次留意到那个主刀的女医生竟然姓着“禽林”这个姓氏。这是项惊人的发现。之前的主刀医师是御座王推荐的。但是,临进手术室的时候才说要换主刀医生。所以匆忙间,白·暖并没有去注意医生的姓名。以至于后来一直冷着个脸的女医生出现的时候护士们都绷紧了神经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白·暖更是无法从中获知该位医生的情形。如今想来,这关于所谓“禽林旧相识”的猜测是极大的错误了。
这边白·暖正一边惊讶着一边收拾东西,那边权已经领着此地难得一见的那位宫人进了断的病房。
旗·连嘴巴上面说着不管不问的话,心里到底还是在意那例难得一见的病情。他已经在断的房间里守了一夜。
断的病情稳定。似乎是因为本人清醒了过来,所以他体内的毒素也因之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毒素就像是失控的野兽再次找到了主人一样,温顺了下来。
旗·连小心地记录下这种情况。
权带着宫人进入病房的时候,旗·连正在询问断服药后的感受。
看见权身边褐衣的宫人,断和旗·连的眼瞳都收缩了起来。旗·连看看身边的断,再联想到昨天权所说的话不由得在内心倒抽一口冷气。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清都是他此生最不想接触的。不管是清都的人还是物。旗·连非常识相地想转身离开。却没料到刚进病房的宫人第一个开口要找的对象就是他。
“旗·连,旗关主?”
宫人有着一副清俊的嗓音,但听在旗·连耳朵里却是不怒自威的。
“这位是惠孝帝身边的御主,安溪。”权在一边插口介绍道。
旗·连嚅嚅道了一声见礼却没再吱声。
安溪见状,火道,“旗关主好大的架子。定远和刻儿三番五次地遣人找你,你却没个决断。黑水关关内一片混乱,你还有心思一个人在这里溜达?你真当黑水关有多重要,清都非得保住它不可吗?”
这时,权才明白原来旗·连并不肯安分接受御座王鹤·定远的邀请去当黑水关的关主。不过,看他在这一带滞留的样子,估计心里是矛盾的。毕竟黑水关于他是师门重地,授业之恩还是要报的。
旗·连梗着脖子只是不说话。安溪不由得抚额一叹。
不去理会还在那儿闹别扭的旗关主,安溪径自走到断的病床边。他细细看了一眼断,然后说道,“你的话到了清都再和帝君好好说明白了。现在我就是奉了帝君的命令前来接你的。你可以安心养伤,再不会有人伤你。”
断咬着唇只管看着权。
安溪只道他之前身心受创,被权救下后就把权视作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于是他温言安慰道,“你放心,修宜会跟着一起去。”
一直没响动的旗·连这时突然冒出来,急急道,“敢问御主,这位,这位的病情尚不稳定,你可找到能够医治他的法子或是御医?”
旗·连的名声他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安溪没想到这个嗜药成痴的人居然还真的大了胆子当着他的面就问了出来。如此露骨的表达让安溪又好笑又好气。于是他故意绷起了脸,拂袖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要么快给本宫滚去黑水关熬药,要么继续躲进你的深山老林去保命。省得你成天孤魂野鬼一般浪荡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