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无意解释。拿出治外伤的药膏坐在床沿,解下緾了满身的布条。
再看这满身的伤口,比昨日更令人心惊,大多数伤口已经凝痂,黑色的血痂宽宽窄窄大大小小横七竖八遍布全身,如此之多的伤口,他是怎么坚持逃脱的?难以想象。
强忍着晕旋,用手指沾了药膏细细涂抹,一会儿工夫我已满头大汗。
我十分专注的做着每一个动作,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才涂完,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正对上那个不屑的带了嘲笑的眼眸。
KAO!这人就不能干点别的!我费这么大劲给他上药,居然给我看这个表情。真让人火大。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默念着心咒,挑了眉狠瞪他一眼,起身收拾起丢了一地的布条扔到外面。拿了件干净布袍出去。
哼,这好人做得超不爽!自个儿呆着吧,柴房泡澡去喽。
舒舒服服的洗完,我的气也消了,伤患而已,不同他一般见识。
去厨房端了碗米粥和一碟云片糕。回到房间,同样的情节再次上演,忍住额角的抽痛,故意避开他的注视,把米粥放至桌边。
饿了就吃,不用我说吧。
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摊开笔墨,拿出几张草图细细的看,组织着思路,随手勾勒着,渐渐地,遁入一处空暝的世界。
一处只属于我的世界,没有喧嚣,没有繁华,没有Yin谋,没有争夺,只有一片空,一片灵,一缕千回百转的心思,无忧无喜,幽悠的,在天地间独自畅漾。
权势、富贵又与我何干?既拱手相呈,亦弃之如鄙履。心之所向,自由快意,随心随性穷吾一生矣。
烛光一点点的暗下去,晃了几晃,终于归于黑暗。
默然静坐片刻,轻轻地叹口气。起身重新点燃一支蜡烛,这才惊觉屋内还有一人,此时正手执汤勺满脸诧异。
回一回神,我上前两步,用手轻抚碗缘,半碗米粥已冰凉了。
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想来大约已是子时,厨房应当还有夜屑备着。我端了粥碗去厨房换了热的回来,拿起块云片糕掰碎撒在粥里,沿床边坐下,从那人手里夺过勺子。
这么许久才吃了半碗,应该是因为伤痛不方便,才吃得慢吧。
你爷爷的,你要让我再这样举着,就别怪我不顾你是个伤患,饿死你这个怪胎!
在我神色狰狞的怒视之下,黑衣人终于张开了嘴,吞下撒了云片糕的热粥。。。。。。
第二日一早,一见蓝官起身,我就一头扎进枕头,妈呀!快让我睡会儿吧。我的生物钟啊,你就不能随机呀,干嘛这么固执。
突然间的作息时间黑白颠倒还真折磨人,头一日尚不甚明显,今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实,实得太乏了,用被子裹成个球,团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却把屋里屋外些微动静听得一清两楚,自己都佩服自已个儿,这耳力不是一般的牛。
昏昏噩噩的大约到了中午,忽然间醒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怔忡的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静静地,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我松懈下来,阖上眼想继续睡,却在一瞬之间猛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不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厨房应该很热闹,怎会毫无声响,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急急下床往门外走,不料与蓝官撞了满怀。
蓝官红着眼,泪流成河的样子让我心头一窒,“出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说着,我欲往外冲。
蓝官死死的拦住,硬推了我坐在榻上,转身上了门栓,抹了把眼泪。
“公子你现在不能出去,江老板吩咐的。公子你不知道,前面出事了,呜~~~~,酒裳让人打的好惨,呜~~~,怕,怕是不行了,那些人有权有势,得罪不起,呜呜~~~。”
“什么?!”我一下子跳起,“什么人打的?江雨楼呢?李晋呢?他们怎么不管,为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蓝官拽着我的衣服硬拖回来,“公子你可不能出去。那些人原本就是冲着你来的,拐弯抹角的打听,江老板只说没这人,正巧酒裳从广源米铺张大掌柜处回来,就打了圆场,可也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就动了手,酒裳,酒裳,呜呜~~~”
是因为我吗?是为了保护我,酒裳才被打了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酒裳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胸口有一团火剧烈的燃烧翻滚,象要把全身点燃。
“其实,从立春水澜大变开始,就一直有人打听,私下里都在传水澜里藏着高人。江老板早就定下了规矩,不准透露有关公子的任何事,不然就割了舌头打断腿,这段日子,明里暗里一直有人在找公子,都被江老板挡了,没,没想到,酒裳会出事,呜~~~,江老板说,一定要拦住公子,千万别露面,一切他自会处理。”
听着蓝官呜咽的叙述,才恍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竟是被悄悄的保护着,怪不得当日木英说江雨楼待我比水澜任何一人都好,我还不以为然,原来竟真是如此。
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