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酒裳被送走了。
他左眼缠了厚厚的布条,脖子上黑紫的扼痕让人心惊,神色木然。我扶他上车,拉了他的手,心里膨胀着歉意和愤怒,“酒儿,安心养伤,这辈子,我养你。”酒裳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地露出了笑意。
江雨楼在芜湖边上有一处私院,李晋安排了大夫和几个侍童杂役随酒裳一起过去,酒裳一只眼睛没了。
我踏着自以为可以撼山动地的脚步恨恨地回到房间,蓝官跟在我身后,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端了饭进来,见我不吃,也不说话,只管去给黑衣人换药。
“行舟,”木英跟了进来,“你。。。。。。想好了吗?”
四目相对,望着迷茫无光的黑瞳,心口泛着酸楚。
“想好了。不要为我担心,木英,我不是一时冲动。以前我懒散惯了,许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这次不同,为了保护我,雨楼和大家做了那么多事,酒裳还丢了一只眼睛,我不可以让大家再这样为我付出,是男人就要有担当,我自已的事我自己面对,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想竭尽所能为水澜为大家多挣些银子,好让你们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行舟,我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你与我们不同,不该跳进这个火坑,听到你说那些,我,我很高兴,你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早晚会离开水澜,所以不要做让自己会后悔的事。”
我愣住了。是啊,我怎么忘了,我早晚会离开水澜,不过,那又怎样,只要我还在水澜一天,就要想办法多挣些银子。
“我不会后悔的,我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我还有酒裳要养,目前来看,只能这样做。”
木英还想说些什么,见江雨楼来了,便起身离去。蓝官收拾了东西也跟了出去。
“我想知道是谁干的,”盯着又恢复了一身媚惑的江雨楼,心里忽然一动,“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再怎么说酒裳也是水澜的当红小倌,三大头牌之一,酒裳的离开对水澜不能不说是损失巨大,不信江雨楼会忍气吞声,即使是有势力的官家,以江雨楼的脾气怕也会拔下一把毛,找回些面子。
“呵,行舟就是不一样了,知道问这些,想为酒裳报仇么?”江雨楼向我凑了过来“我还真有点嫉妒酒裳呢,你竟然当着人说要养他一辈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不见你对我这样好?”
依然是让人窒息的轻笑,可眼里似有些什么与往日不同,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俊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几声干咳引得我侧目,一直盘坐在床上的黑衣人,此时正圆睁虎目,羞愤交集的怒视我俩,这才惊觉与江雨楼几乎贴在一起,慌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一时间,气氛微妙而尴尬。
江雨楼似毫不在意,喻意不明的眼眸,灿若星辰,我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不敢直视。
“放心,我水澜的人岂是轻易动得,酒裳的公道我自会讨回来,倒是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嗯,我会尽力,我答应过你让水澜成为最棒的,我会做到,只是我有我的底限,我会为水澜挣更多的银子,可不会卖了自己。”
“你是怕我逼迫你吗?哼,你我之间只有协议没有卖身契,你完全不必担心。”
语毕江雨楼一甩袖子,飘然而去,我哑口无言。
这,这又是哪一出?这位老兄突来的隐怒,让我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我有说错什么吗?
我不够Jing明,所以对自己看不通透的事总是本能的感到恐惧和厌烦。
揉着太阳xue,有些无耐,无力地在桌边坐下。
有些话虽然说得铿锵有力,其实心里很没底,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我只知道,眼下必须这样做,我不能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做只缩头乌gui。
或许这是个愚蠢而鲁莽的决定,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说不定。
唉,找个机会和江雨楼好好谈谈吧,不管什么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我可不想当莫名其妙的出气筒。
咕噜噜。。。。。。
摸摸肚皮,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咕噜噜。。。。。
咦?不是我。
床上的黑衣人一脸尴尬。
“你也没吃饭?”我好笑,黑衣人点点头。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几个仆役正在洗菜切rou忙着准备晚上的菜式,进去打了招呼,他们都知道我吃饭不按点,几个人热心给我端了午间剩下的饭菜,还不忘加上一碟云片糕,锅里炖的鸡汤也为我盛了一碗,我不爱喝汤,不过想着对黑衣人的伤势有好处也就没拒绝。
用个大托盘端了回屋,扶了黑衣人下床在桌边坐下同我一起用饭,把鸡汤推到他手边。这几天,他外伤恢复的很好,内伤好象就不太顺利,有两次见他自行调息都吐了血,虽然Jing神不错,但还十分虚弱。
默默地用完饭,想扶他上床,他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