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砚青刚一回到角院里,就看到人来人往,丫鬟姨婆们慌慌张张的进出冬暖阁。砚青急忙走过去,却被拦在了门口,大丫鬟一边哭一边拦他:
“六姨娘小产了,殿里不干净,您忌讳一下吧。”
砚青吃了一惊,看到来往的人手里全是沾满血的布团,他安抚道:
“我没事,你去忙吧,别着急。”
“哎。”丫鬟擦了擦眼泪赶忙跟上外面的人,这时候老姨婆端着血盆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砚青后低头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砚青犹豫了一阵,还是踏进了屋里,迎着满殿的血腥味穿过屏风,那个女人面无血色的瞪着双眼,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眼里没有任何焦距,她一边喘息一边凄声呢喃着:
“世间男子皆薄情,不爱我的我守了一辈子,他心里却只有那个女人,死了也不能代替。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出了事立马销声匿迹,留下我在这里活受罪。”
砚青平时总是避讳女眷,很少跟姨娘打照面,这回他放下了身份隔阂,一步走到了榻前,眉眼纠在一起,悲伤的注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博野...博野抱我...”女人看见砚青,也不知是不是糊涂了,对他伸出虚弱的双手,吃力的呼唤着。砚青愣了一下,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可她还是拼命的挥动着另一只手,用力想要抬起身子。砚青不忍心看她这样,俯身靠了过去,那女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里柔情似水。
“博野,你是为了我家的生意才娶我的吗?”
“不是的,我爹他最喜欢看你发脾气的样子,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偶尔展眉,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吗...博野....博野...抱抱我...”女人眼里噙满泪水,哭着求道。
砚青悲悯地注视着她,伸手扶住她的后脑托起,将虚弱的女子搂进了怀里,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博野...”女人开心的笑了,双手紧紧勾着砚青的脖子努力想贴的更紧些,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终于在一声喘息的戛然而止中,身子无力地坠了下去。
夜,寒气逼人,可笑的是因为冬暖阁的主人去世,大家分到了更多的炭火。砚青一边饮酒,一边盯着烧的旺盛的炭盆,心里阵阵酸楚。
啪啪啪,门外三声清脆的敲门声,砚青放下酒杯来到门前。打开房门,梅常淑穿着一身薄纱襦裙手里端着一盆酒菜正看着他。
“青哥,我想找你喝酒。”常淑扑扇着大眼睛,面颊粉粉的,显然Jing心打扮过。
砚青看了看天,有些困惑:“这么晚喝酒做什么?”
“我看你一个人喝闷酒呢,伤心又伤身,所以做了点下酒菜来。”常淑说着就要踏进来,砚青赶紧拦住她,接过餐盘笑了笑:“酒菜我收下了,谢谢你,天太晚了,淑妹妹你回去吧。”
常淑有些懊恼的撅起嘴:“你要赶我走?我还想找你下棋呢。”
“不是。”砚青慌忙安抚她,“你这会来我房里,传出去会被笑话的。”
“他们爱笑不笑,”常淑傲娇地抬起下巴,“我今天非得解了棋局不行,不然我睡不着!”
砚青呆愣愣的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开门请道:“那我先陪你下了,你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常淑开心的点了点头,一脚迈进屋里。
砚青这儿刚摆好菜盘,常淑那边就开始招呼起来:“我弄好了,你快来看看怎么破。”
砚青笑着点了点头,走过来看着棋面认真思考起来。黑子看上去被卡死了,无论怎么走都会被围剿,确实挺难的,砚青挠了挠头,试着摆了一子,常淑立刻杀上去:
“哈哈!你死了。”
砚青眼一瞪,想了半天,不服输的脾气来了:“不行,退回去我再想想。”
“好啊。”梅常淑看着他专注的模样,跑过去拿起酒壶酒杯来,“退几次都成,但你输了就要罚酒,来,先罚一杯。”
砚青倔性上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低头又接着思索。他可真是个爱玩的主,唯独对这些游戏执念颇深,以往都有人让着他,哄得他以为自己是常胜将军,哪曾想这一晚上,想破了脑袋都没能破解棋局,酒倒是灌了不少,喝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渐渐的,他脑子也不往棋局上想了,眼神飘忽着盯着常淑的手腕发起呆了,皮肤真白,还有一层白纱裹着,若隐若现的,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特别软滑。砚青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梅砚青你在想什么!
“青哥?”常淑歪着脑袋看他,砚青却慌乱的扭开了脸。定是这酒太烈了,不能再喝了。梅砚青匆忙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不敢看她:
“淑妹妹,这局我怕是解不动了,明天再说吧,你该回去了。”
砚青动情的样子真可爱,耳根子红红的,又很害羞又要强忍着。常淑痴痴地笑了起来,她起身拽着砚青的袖子,故意担心的问道:
“青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