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已是日暮,不过白日黑夜于他而言皆无分别,厌鸿搂着他的腰身,见他醒了便放开手。
白宿煌一身红衣被蹂躏得纷乱,厌鸿细细为他拾掇好,又给他系好发带,冷漠神情中罕见流露出一股温柔。
白宿煌道:“先出去看看陈喜与他师兄。”
厌鸿道:“先前跟你说的,你要记得,离那男人远点。”
说完便隐去身形,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白宿煌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下床捡起自己的灯笼,放入袖中。
他直奔陈喜睡房去,于廊上隐隐听见里头传来细小的谈话声,便站住脚步,听他们如何说话。
陈喜好似急了,他快速地说:“师兄,白大仙比你想得厉害许多,他定可平贾府闹鬼之事,你现在让我赶他走是怎么回事?老爷和二夫人估计都等着呢,他走了我要如何交代?”
另一人道:“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不必过问,你不敢说出口,让我说就是。”
白宿煌推开门,笑着说道:“这是要和我说什么?”
陈喜吓得挡在那人面前,惊恐地看向白宿煌,结结巴巴道:“大、大仙!我师兄他刚刚才醒过来,头脑犯浑,他他他说啥您都别忘心里去!”
那人坐在床沿,见状又把陈喜拉到一边,如星双目直盯着白宿煌,他冷声道:“多谢大仙救我一命。”
白宿煌无意听得这人排挤自己,心中无感,只是对这称谓始终是无言以对,他想了想,说:“唤我白士吧。”
“好,白士。”男人继续说,“既然您听见了,我也不多说废话,赏钱我自然会给您,您收拾一下,这就去外面投宿罢。”
陈喜大喊:“师兄!”
白宿煌生了薄怒,他道:“我做事向来自在洒脱,钱财于我不过身外之物,要了也无用。我看你不是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就原谅你在这大放阙词,你心里的事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就什么时候说吧,我不逼你。”说着右手一挥,一阵白烟自他袖口中飞向男人的脸,男人二话不说便晕了过去,陈喜哇哇大叫,险些哭了出去。
白宿煌解释道:“他废话太多了,我让他歇息一会儿,不必担忧。来,带我去贾府。”
陈喜颤着手指去摸师兄的鼻息,又附身去听他的心脉,一双兔眼红得出奇,他把师兄的双腿搬上床,又给他盖上被子,做完这些才敢回过头。
他带着哭嗓道:“我真不知道师兄为何这样突然这样不讲道理,给您添麻烦了。”
白宿煌向来恩怨分明,不会置气到他人身上,便点头,示意他带路就是。
他二人自侧门走了,秋日太阳下得快,没一会儿天都黑了,只是街上空空荡荡,毫无生气,白宿煌看了一眼别处,又催促着陈喜走,陈喜点点头,下意识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只别人商铺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红灯笼。
陈喜道:“唉我当真糊涂,刚才就应该找个轿子,现下是找不着了,害您要走这段路。”
白宿煌温声道:“不打紧的,我什么路都走过。”
陈喜点点头,两个人步履不停地走了一刻钟,在一座豪宅门口停下。
白宿煌略微瞧了一会儿,贾府门前蹲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狮子,房檐上飞着几头貔貅,光是门口就镶了两块剔透的玉石,瓦片又隐隐泛着金色,好生富贵张扬。
白宿煌笑道:“这贾府好厉害呀。”
陈喜勉勉强强附和地笑了一下,说道:“原是没有这样气派的,贾老爷父辈那一代就稍有没落,后面还是大少爷力挽狂澜,做起了布匹生意,现在光景才这样好。”
他说着说着,心里头也不自觉地疑惑,“真是奇了怪了,从前大少爷没在的时候,我怎么看贾府都觉得衰败,他来了之后,贾府却有一股蒸蒸日上的劲头。现下他不在,府里又闹出这样的事情,贾府又有股鬼气森森之感,真是奇了怪。”
“房子如何,要看住在里头的人。”白宿煌随口说道,“你刚才说,大少爷来后?他是半途过来的吗?”
陈喜点头,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还是能扯个十七八句的:“说来是真造孽,大少爷是老爷年少时与ji子所生,那ji子一点朱唇万人尝,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吃了好几次打胎药,孩子也下不去,后面只得生了下来。而后孩子越长越大,有个恩客说孩子长得像老爷,于是那孩子就过来了。”
白宿煌听别人的故事听得是津津有味,见他又不说话了,便催着他:“然后呢?”
陈喜一挠头,“我就知道这个,还是师兄跟我说的呢。”
白宿煌叹一口气,“早知道你还不如别和我说呢,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陈喜嘻嘻一笑,打算带着白宿煌从中门走,却听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了,贾老爷从里头狂奔出来,直奔着白宿煌去,险些把他撞下台阶。
白宿煌晃了一晃,忽然被人扶稳,贾老爷被自己无心之举骇得心惊rou跳,连连道歉。
白宿煌宽慰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