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玄启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如常。
龙阳位于殿下众臣之首,身着朝服,面如冠玉,十分显眼。
“如今老天接连三月未曾降雨……”已年近花甲的礼部王尚书提议祭天,李玄启虽面色如常,可心中还是一团乱麻,盯着下方龙阳出神,王尚书见李玄启心思不在此处,依旧认真道,“……臣请皇上祭祀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朕知道了。”李玄启答道。
王尚书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因为年迈,动作不得不慢许多,李玄启见此胸中酸涩,又无甚办法。王尚书是先皇那一批的臣子,是两朝元老,更是忠心耿耿的保皇党,他有意向回乡养老,但朝廷现如今无人可用,因此才勉强留下。
龙阳在殿下见李玄启眼下青黑一片,暗自皱眉。
“皇上,科举一事微臣已安排妥当,下月便可殿试。”龙阳举着笏板向前行礼,又道,“微臣身为丞相,在其位谋其职,陛下登基,万象更新,愿诸位同僚直言极谏陛下,若是身旁有拥有贤良文学之人,也请举荐,被举荐之人,臣会定期安排考核,以鉴贤良。”
李玄启闻言默许,昨日龙阳匆匆离去忙碌科举,并无时间与自己沟通商量,但龙阳文武双全,文韬武略皆是万里挑一,一切问题遇上他,都能迎刃而解。不由心中暗想,若龙阳是个女子,朕定要立他为后。
而后暗自吃惊,朕怎会有如此想法?于是李玄启认真听龙阳所言,此时朝堂炸开了锅。
“臣以为……”
“此事不妥!”
“万万不可!”
“臣倒是认为丞相大人的提议尚好……”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李玄启往下撇去一眼,见反对的大臣几乎全是尸位素餐之人,心中冷笑道:“迟早有一天收拾你们。”
“行了。”李玄启出声,待下方嘈杂声渐小,又道,“朕觉得丞相提议不错,此后若是朕有过失,望各位大臣谏言批评,只举荐一事,还需定夺。”
李玄启眼神示意一旁的江福,而后闭目养神。
“退朝——”江福扬声道。
祭祀一事安排在退朝后,文武百官正服朝拜,这一忙,一日便匆匆过去。原本这样不合礼法,如今赶鸭子上架,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只盼望老天开眼,早日降雨。
李玄启刚换常服,正在案牍前批阅奏折,太后遣寒枝来请皇帝赴家宴,太后传话提及自皇帝登基,至此已两个月未踏足后宫,纵使新帝应以国事为重,但这也太不应该了。
李玄启皱眉,到底还是应了声好,烦太后稍待,一会就去寿康宫赴宴。本是留了龙阳商讨科举改革一事,这就没办法了,只得请龙阳明日再来,于是留了小黄门在此等待龙阳传话,便赶去寿康宫。
李玄启的后宫单薄,不过一后一妃一嫔。这几个后妃中,玄启最心爱的莫过温良贤淑、且无显赫家世依仗的莺嫔寒梦莺,如今佳人这般惨死,他怎能不心痛?
但他能怪谁?以皇嗣为重的太后吗?
定了定心神,李玄启想道:“皇儿平安诞下,就是先天不足,娇小羸弱,好似猫仔。可怜这娃儿,出生就没了娘,也不知该交给谁。”
思来想去,不知觉就到了寿康宫。
席间自然全是皇帝的家人,太后主座,小王爷难得乖巧坐在太后右下方,后妃们全到齐了,李玄启的两个儿女,少禛太子和嘉宁公主都被ru娘抱了来。莺嫔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取名,且太过羸弱,不易出席,因此未到此间。
开席未久,太后忽唤宫女领了一身着紫黄衣裙的妙龄少女进来,那女子生的明眸善睐,眉目温柔,向太后、皇帝盈盈一拜后,被太后召到身边。
“皇儿,可还记得这是?”太后慈祥地拍拍这妙龄女子的柔荑笑道。
“这是……”
太后笑道:“难怪你不记得,上一次见面也是十几年前的事罢。哀家记得,那时你们都小,在御花园中戏耍得十分投缘。”
李玄启多看了女子两眼,恍然道:“难道是那个雪儿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都认不出了。”
原来这女子姓聆名雪,是太后的侄女,与李玄启是表兄妹,两人自幼相识,但确是多年不见了。
聆雪羞涩中仍显得落落大方,回礼道:“皇上倒是未变,惯会取笑人的……”
李玄启忆起儿时捉弄表妹的模样,不禁莞尔。
太后见状,笑呵呵一边拉过一个的手,接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儿,哀家和你姨母当真希望你们能共结连理。若皇儿愿将她纳入宫中,给她一个好归宿,也算了了哀家的一件心事。”
下席如妃按捺不住正想出言,被身旁皇后按住手,以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如妃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却听了皇后的话没有出声。
李玄启已料到太后的意思,他踌躇道:“这事……且缓图之,不急一时,待收回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