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家小百川怎么了,眼睛肿得跟被人揍了似的。”崔狻用余光瞥着跪在堂下的区百川,低声问道。
按照谢九龄的吩咐,神机营的高阶将领休憩一夜之后,便早早聚到谢九龄所住院落的正堂来商议军务。只是区百川红着眼睛走进来,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吓得其他将士都收了声。
萧陌向崔狻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如此问了出来。
谢九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目不斜视地端详着南郡的地图:“原来如此,因为平阳南面的岷山山势相对低缓,南遂才总是攻击平阳城么?”
他从象牙筒中捡起一面小旗,插在平阳城的位置,又默不作声了。崔狻挤眉弄眼道:“你看,你师弟在那跪着呢。”
“……但是平阳久攻不下,南遂曾多次尝试翻阅昆仑山,攻入南郡的其他城池。但多亏靖王英武不凡,没让他们直入中原。”谢九龄捡起第二面小旗,插在平阳西侧,“但南遂也曾多次试图从西侧绕过平阳城,攻击其西北的望鹃城,几次险些得手。之前靖王求援时,就是要求朝廷派一支装备高阶机甲的援军,死守望鹃。”
崔狻抓耳挠腮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扯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先把你师弟解决了,再分析军情?你没看别的将领都没心思听你说话了?”
谢九龄头也不抬道:“萧中郎!”
萧陌慌忙从门口收回怜悯且好奇的目光,挺直后背:“在!”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萧陌向崔狻投来求救的眼神。后者比了个口型:“望鹃。”
萧陌绞尽脑汁,挤出一句来:“听说望鹃民风淳朴,城中有不少白夷族居民,白夷少女美貌多情,能歌善舞……”
“萧中郎,我问你的是望鹃在南郡战事中的位置。”谢九龄面无表情道。
谢九龄十分热于刁难萧陌,约莫是嫉妒他和崔狻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作为纷争的源头,崔狻万万不敢为萧陌出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面插在地图上的红旗。
萧陌支支吾吾道:“这……谢将军……”
“既然不懂,就专心些,听听其他人的意见罢。”谢九龄不咸不淡道。
妙华公主却在此时施施然开口:“谢将军,你不该怪他。瞧见区中郎跪在门口,谁也没法静下心听你讲话罢。不如我们先问问区中郎,他不好好看守西王母,跑到这跪着干什么?”
萧陌如蒙大赦,看向妙华公主的双眼几乎带着泪光:“殿下当真仙女下凡,救众生于水火。”
妙华公主对他敷衍地笑了笑。
谢九龄兴致缺缺地开口,将妙华公主的问题复述了一遍:“区中郎,你不好好看守西王母,在这里跪着干什么?”
区百川咬着牙回答道:“王母逃跑了,所以谢将军罚我在这里跪着请罪。”
此言一出,堂内一片死寂,妙华公主目瞪口呆地看向谢九龄:“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捉住西王母,怎么说逃就逃了?”
谢九龄将折扇合起,敲在桌上,象牙扇骨发出声闷响:“区中郎,褪下你的衣裳,让他们看看你背后的伤。”
区百川犹犹豫豫地褪去上衣,转过身来。萧陌不由得抽了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区百川的脊背皮开rou绽,纵横交错的刀伤覆盖了他的每一寸皮肤,才刚刚凝结的血痂随着他脱衣的动作剥落,暗红的血珠渐渐冒了出来。
妙华公主咂舌道:“行了,快穿上衣服罢。”
“昨夜月下瑶台的余孽前来劫狱,我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没有赢过他们,被他们打昏。醒来的时候,西王母已被劫走了。”区百川哽咽道。
他虽然已经十七岁,是个能当爹的年纪了,但还生着张娃娃脸,这么一哭倒是委屈得很。萧陌不忍道:“之前西王母袭营时,我们也见识过她的厉害。区中郎赢不过她,倒也不能怪他。何况看这伤势凶险的程度,来劫狱的人只想致区中郎于死地,应当没有串通。”
妙华公主撇了撇嘴:“虽然是无可奈何之事,但丢了西王母,没有人证,如何能向圣人说明我们并非有意延误军机,而是被月下瑶台阻击?”
“我也十分担心,丢了西王母,神机营百口莫辩,将会获罪。”谢九龄沉yin片刻,突然问道,“萧中郎,和王母一起捕获的还有几个月下瑶台的女子,当时我命你们统一看守,现下她们是否还好好地关在牢内。”
萧陌忙道:“我们借了靖王府的地牢关押她们,由我和康校尉亲自看守,我来之前还好好的。”他灵机一动,大声道,“对了,虽然王母被劫走,但这些女人都还在。她们也可作为佐证,证明确实是魔教月下瑶台拦路,致使我们没有及时赶赴南郡。”
妙华公主吸了口气,悻悻道:“算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深究区中郎的过失了。你别跪着了,赶紧找大夫上药包扎去。但总归弄丢了西王母,我们还是要给圣人一个说法。”
“既然公主殿下金口玉言,准许你免罚,你就回去罢。”谢九龄冷冷道,“等南郡战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