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下午,母亲被接回来了。
楚颜于是知道,文霆如他的父亲也早查到了疗养院。
他的挣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软弱无力。
虽然是过年,母亲一见到楚颜却抱着他哭,为了他的继父。
她说着他多么好,他记得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在喜庆的节日里给她送花和礼物,就算他太忙人不能到。
楚颜坐在沙发上,安慰着脸埋在他胸口不停哭泣的女人,没有拆穿她对自己的谎言,没有拆穿以上这些都是他出卖自己换来的,反而像个真正的撒谎者一样,应和着她的说辞,赞扬死去继父的善良和慈爱,温柔拍着她的后背。
等她哭累了,他扶她去房间里睡下了,然后找司机带他去母亲喜欢的粥店打包了一份皮蛋瘦rou粥。
谢昀风的短信又来了,他已经存了对方几十条未读信息,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楚颜想了想,拨了电话过去。
“谢警官,我是楚颜。”
“总算听到你声音了!你还好吗?伤怎样了?”
“让你担心了,我没大碍,上次谢谢你。”
“别在电话里谢我,等你伤好了,你可以当面谢。”
谢昀风还是老样子的得寸进尺。
“你是办案刑警,我是苦主,案子结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你哥和你说了。”
“嗯。”
“为什么文霆要这么快结案,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哥哥说这个事件对公司股价会有冲击。”
“钱对他比真相还重要吗?”
“……他说你抓住凶手了。”
“嫌疑人是自首,不是我抓的。”
“那个人会死吗?”
“暂时不会,她不是本国人,会涉及到引渡条例,估计审判到执行还需要很久,我们在与她的母国警方沟通,有进一步消息会通知你们。”
“嗯了解,”楚颜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接过店家递给他的袋子。
“你不希望她死?”
“她毕竟杀了人,我会听从警方的建议和司法的审判。”
“……小颜。”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知道你的继父有什么不太一般的癖好吗?”
“不清楚,”他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纸袋,稳定了语速继续说,“我继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工作繁忙,但对我母亲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不记得他有什么不一般的癖好。”
“你常常见他?去过他山中的别墅吗?”
“不常见,两年前母亲诊断出癌症,他就和母亲搬出去了,说是在安静的地方可以养病,但后来母亲一直在住院,所以我基本都在医院见到他。”
“哦,这样。对了,你怎么会肋骨骨折?”
“骑车从车上摔下来。这也和案子有关?”
“跟案子无关,是我私人问你,我父亲说你后背有旧伤,我没放心上,这几天,我回想初次见你也受伤了,总觉得,一个大学生,怎么会频繁受伤呢?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
“谢警官,案子结了,我其实没义务再回答你相关的任何问题,而你关心我就更没必要了。”
“小颜,我不只是谢警官,也是谢昀风。”
“谢警官,我电话你是为了感谢你在公演那天为我所做的,也祝你春节阖家团圆,麻烦代为问候伯父伯母,再见。”
楚颜低头看了一眼纸袋,发现纸袋倾斜着,粥洒开了。
一天之间,他竟然对两个人撒了一样的谎。
他想,他也许天生就是撒谎Jing,说那个人多么好的时候,他的声音竟然一点也没有怪异,他的声音竟然还是温暖的。
谢昀风被直接挂了电话。
他感到很焦躁。
楚颜的话听上去没有问题,没有任何的破绽,然而就因为太过冷静太过像他平常的语调,才让他觉得不舒服。既不对继父的凶手义愤填膺,也不对自己的重伤做过多解释,就像故意隐藏了情绪。
但他又觉得是否是多虑了,这只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没有社会经验,和一群遇到紧急状况就像无头苍蝇的孩子一样,怎么懂得隐藏情绪?
再说他隐藏情绪是为什么?
天黑了,他调转车头往家开去。
无论如何,楚颜祝他春节愉快,他就好好把这个春节和家人先过了。
一辆黑色荣威从车身旁飞驰过去,谢昀风的眼角瞥到了司机位上的男人。
他猛地感到一阵冷汗。
——不管是五年还是五十年,只要他经过我眼前,我可以在一百个人里面,一秒钟就认出他。
把刚掉头的车再次调转过去,一辆行驶的私家车刚好卡住了它的车头,而且似乎被谢昀风过快的转向惹怒了,放下车玻璃朝着他嚷嚷,停在车道里不肯动。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