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凑近了拥住他,将尖削的下巴搭在他肩上,顾怀兮下意识想要远离,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柔缓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作为交换,我将我的故事讲给道长吧。”
叶妄心头一动,以寒攻寒?他想到便问了:“恕在下冒昧,据我所知,纯阳宫并无道长所言的此类心法。”
“嗯。”顾怀兮默认,“我所习心法是清虚首创的太虚剑意。”
“其实在来纯阳宫前,朔青公子已经制止了我,我根基不稳,如今功法有成却沉疴积郁,若是继续突破怕是伤及根本积重难返。”
顾怀兮唇边的弧度更深了些,但那笑里只有自嘲,“我师父传授与我,我为何不学?”
顾怀兮点头,打断他的话:“嗯。”
叶妄说到这,凑到他耳边低声笑了下,顾怀兮眼皮跳了跳,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还没回过神,那温和的声音又继续讲起故事:“在我二六年岁之时,父母因故皆亡。藏剑山庄弟子众多,我幼时心气极高,多数人本就不爱见我,父母去世后更是备受欺凌。好在父亲在世时于藏剑山庄曾有几分地位,我便被安置在了一空远别院中。”他顿了片刻,似是在整理思绪,又继续说着:“但藏剑功法极为特殊且相当霸道,仅靠修习进展缓慢,最快的突破方式便是置之死地,强行突破以求一生。我天性好强,多年来寻边名山大川,将自己置于生死之境,我本次前来纯阳宫就是听说这里有罕见奇毒凤尾翎,欲循此毒借以突破”
顾怀兮想安慰这个人,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宣泄的渠道,便只是安静的听着。
“道长应该知晓,在下心法也有异常。”叶妄自刨弱处,妄图降低他的戒备:“所以在下也知,若心法有异不是不再习练便可的。”
他犹自怔愣出神,只在发呆的突然间,热源又突然笼住自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本想染上凤尾翎之毒,再借由心法突破凭借内力将毒素逼出体外,没想到借着凤尾翎,我突破了九重心法,但经脉皆断,不可运功,且时时被血脉烧灼。所以我对道长如今的苦痛感同身受。”
“纯阳宫有一地名玄冰台,我常在那里卧冰运功以玄冰之寒压制。”
叶妄挑眉,若说顾怀兮是功法习岔了,可他心法本就有异是显而易见;若说是玄虚养炉鼎,可他武功精湛内力深厚却不若炉鼎之态。清虚叶妄心中嗤笑,不由得想到了数种可能,甚至一个比一个精彩。他心中嗤笑,纯阳宫,果真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顾怀兮一愣,拉回思绪,或许是曦景过暖,又或许是眼前之人太过柔和,他沉默了片刻,直到叶妄甚至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突然道:“我心法一直有问题。”
他声音苦涩微颤,似是呢呐,听得顾怀兮心头酸涩异常,“可我若不强,不狠,不去争名夺利,我与妹妹便是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运功压制?”叶妄微微歪了歪头,又重复了一遍,似是不解。
叶妄目的达成,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下姿势,将人环在怀里,顾怀兮感觉到温热的暖意从后心渗入脊骨,湿发被青年撩到另一边,漂浮在汤泉上,青年伏在他肩头轻轻道:“其实说起来,我和道长的身世还有几分相似。我叫叶妄,道长已经知道了,我父亲也是藏剑山庄弟子,母亲是川蜀唐家堡人,我自幼随父亲修习藏剑功法,此功法极为霸道,每次突破之时都犹如烈火焚烧,我还记得自己幼年时第一次突破,哭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叶妄闻言眼神微晃,随后眸色沉了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道:“那你何故继续修习?”
从朔青说起顾怀兮心法有异开始,叶妄便心有存疑,如今顾怀兮似有开口迹象,他尝试地打探道:“顾道长虽说心法有异,但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叶某不才未见江湖浩大,但如今见闻中,顾道长仍是天之骄子。”他顿了顿,“炉鼎功法可以习练至此?”
顾怀兮似乎是不想再谈,合起眼靠在池壁上。他看着这名叫叶妄的藏剑弟子似是在宠爱中成长之辈,温润谦和但又时常露出狡黠的神情,他不知道这青年究竟想做什么,但如今已落入他人之手,挣扎与否并无意义,于他而言在何处也无区别,既来之则安之,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还能如何。
陡然,顾怀兮心头一阵酸软,罢了,抱就抱吧。
叶妄挑眉,似是没听懂,“你明知”
“嗯。”顾怀兮应道,“我内力至精至纯却至阴至寒”,说着突然唇边弯了弯,“或者说是炉鼎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顾怀兮沉吟片刻,随后道:“若是不适,我会运功压制,或许是此缘故吧。”
又等了很久,顾怀兮才继续说:“约莫十数年了吧。”他想了想,“时间太长了,我记不得了。”
“你先把手放开。”
叶妄不以为然,他已琢磨到拿捏顾怀兮的方法,他轻轻在道长肩头蹭了下,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道长凉凉的,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好热。”
说,妄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