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泛山巅,论剑峰木屋。
新换的圈椅上铺了雪貂皮安置在简陋的木桌旁,墨驳歪在椅里,手圈在桌上的茶杯旁,旁边严持渊正襟危坐在凳子上,倒了杯热茶换给他,随手饮尽换回的凉茶。
枯坐一夜,终于在黎明时有了消息。
“回左使,昨夜藏剑山庄前来纯阳宫拜会。”
“回右使,纯阳宫发现听风行踪。”
“听风?”严持渊正要开口,墨驳却截住他的话问道:“听风许久不现,却突然出现在纯阳宫?”
那人抬头看向严持渊,待他点头首肯才言道:“回左使,前几日在纯阳宫布防时,曾有兄弟与听风的人打了个照面,看他们留下的痕迹似是在找什么人。”
墨驳歪靠着桌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靠向了严持渊的方向,继续问道:“藏剑山庄先前传曾传出叶妄失踪的消息?”
“回左使,先前曾有此传闻,但本次藏剑山庄前来拜会的领队,却是藏剑庄主,叶妄。”
墨驳眉心微皱,“庄主?”他看向严持渊,“藏剑山庄发生了何事?”
“先前你忙着纯阳宫的事情,我便嘱咐无需打扰你。”
墨驳眼神晃了晃,调整了下坐姿坐直了身体,看向严持渊:“叶睿时死了?”
“没有。”严持渊余光淡淡扫了属下一眼,对温和地笑了笑,“也就这两日的消息,叶赦和叶妄因为庄主之位刀剑相向,藏剑长老力挺叶赦,叶睿时却亲点了叶妄接任藏剑庄主的位置。”
“叶睿时大限将至了。”墨驳道手略微收紧了茶杯,指尖被高温烫得绯红。
“是。”
满室沉寂。
突然,墨驳笑了:“左子听令。”
“属下在。”
“传吾之令,寻找少宫主的人手不变,九天据点左子即刻进发藏剑山庄。”
严持渊看向墨驳,心里猛地沉了沉,面上却还是硬生生对他牵起了一抹笑,“右子继续寻找少宫主,都下去吧。”
“得令。”
诸人行礼告退。
“持渊,”墨驳眉眼弯弯,松开了茶杯,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难以抑制得笑意漫上他眉梢眼角,眼中却是陈凝深重地杀意,“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即便你不杀他,他也是要死的。”
“你放心,我这就传令从此与九天分道扬镳,绝不拖累你们。”
严持渊没有说话,心却好像浸入一片黏腻黑沉的沼泽,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持渊,”墨驳再唤了他一声,“左使令我埋在厅内的桂花树下了,还得请你取出来。少宫主的心法有异,怕是于他不好,得麻烦你带他去万花谷看看,若是”
“别说了。”严持渊喉中一阵梗塞,沉着声压下异样,面上强带的笑意也彻底散尽。
墨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你冷着脸的样子舒服一点,你不知刚才那硬挂上的笑把你属下吓得”
严持渊看着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肝胆剧痛,不,也不是没心没肺的,是他满腔热血深重爱恨都给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
活人又怎么赢得过死人呢。
“你当真要去藏剑山庄?”
墨驳终于听出了他语气中地反对之意,于是收起那副神游在外的懒散样子,他整了整袖子,正襟危坐,面上带着疏离,他凝视严持渊片刻,终于开口道:“右使,我只你入九天时日比我短了几年,但你也当知道,十年前,杀了姐姐的人,是叶睿时。”
严持渊嗤笑一声掩下心中的慌涩,“藏剑山庄高手如云,就算如今内斗消耗,却亦是庞然大物。我九天从众不过千余人,你左子不过三百余人,正面对抗绝非我九天之长,即便暗杀,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藏剑,取藏剑庄主性命?退万步而言,即便你成功杀了叶睿时,又如何全身而退?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痴人说梦。”
墨驳却点头认同,“右使言之有理,正面对抗实则不能,暗杀”说这话,他突然收了笑意,面色冷淡疏离,“我只要他死。”
“所以你是铁心如此了。”
“持渊。当初我年幼力孤无力为敌,如今,我已有一拼之力,即便以命换命,我也要为姐姐报仇。”
严持渊将手收在袖中,指节已然因为用力过猛泛出白色,他略向墨驳矮了半个头的身子,放缓了声,问道:“墨驳,那我呢?”
墨驳看着突然凑近了的俊脸,条件反射地身体后倾,一巴掌正正糊在他脸上,将那一脸的凄苦拍散,“突然做出一幅小媳妇姿态作甚。”
夜沉如旧,风雪依然。
纯阳山域终年如一日,冰雪封山。
山巅观者矗立其上,风雪扯开他满头雪发,露出他神色冷淡,苍若冰雪的脸。
“纯阳今日难得的热闹。”
“是。”净兮眉眼低垂,只得见观主衣袍边角,他应和着玄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