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没有一点声音。
雕花啄玉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人,脸色枯寂,眼神浊冷。
只见他喉间微微一响,原本覆在傅峦衣袖上的手,无力地落回了床褥上。
我可以听见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的一位老者,也就是傅庄主傅老,苍老的脸颊上蓦然一滞,最后不得不换上了满目惆怅,染上哀戚之色。
傅峦的神色没有一丝动卝摇,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卝势,定定地看这已经没有气息的傅四爷。他好像再也不会动作似的,静得可怕。
傅老身躯一动,一位中年男子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慢慢地将他从床边撑了起来。傅老无言地看了整个屋子的人一眼,将手缓缓地一挥。
一半的人都伏身示意,几乎不带声响地退出了房间,从他们的神色来看,竟然没有太多的不适,完全不像是没了一个主卝子的样子。
玉晓婉攥着手帕的手,紧紧地压着胸口,泪眼迷蒙地看向床榻的方向。她就站在我的身边,却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来到。
傅老被那个中年男子恭敬地搀出了房门,而刚才剩下的人,也就这样跟随在傅老的身后,走得干干净净,甚至包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云晓婉,也不得不跟着走了出去。
这样一间Jing美的房间,顿时变得犹如死地一般地空寂。
只有一个仿佛被抽去魂灵的男人守着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去。
放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深秋里捏出了一层汗。
而傅峦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
他仍是没有将视线移转,只是伸手将怀里的一枚玉佩掏出来,轻柔地放在傅四爷的手里,然后他将他的手小心地叠放在胸前,将傅四爷身边的被子细致地塞好。
傅峦从床边站了起来,他像每一次完毕会诊之后那样,理了理衣服,踏出了步子。
只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会说上一句:“赶紧的,跟我走。”他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他几乎没有看我,淡淡地走了过去。
单留下我这样一个外人,和傅四爷的遗体对视,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第一次动作迅捷地跟在了傅峦的身后,跟着他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天空YinYin的,正如傅峦此刻的样子。
在走过了六条小径,穿过两座花园之后,跟在傅峦身后的我陷入了沉思,此刻的傅正御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或者他只是想信步四处,而我十分不应景地做了一个傻卝瓜跟屁虫,并且还很招人嫌。
就在我打算悄悄地打道回去的时候,傅峦在一片青色的湖水边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周围设着人工铺设的一些物件,我会觉得这是一片未经雕琢的深山一景。
我慢慢地跺到傅峦的身边,考虑着要不要说一些,节哀顺便的话,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往往没有什么用。
“我娘去世的时候,我也经常来这里。”傅峦开始说出了他走出那个房间之后的第一句话,表情没什么起伏,思绪似乎正处于某段遥远的回忆里。
“我娘跟着我爹,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她到死都没怨过他,走的时候,念的都是他的名字。像是看不见我似的。”
“我从小就不解,爹和三个伯伯比,落了末尾,虽是嫡子,却也不受爷爷的重视。xìng子又懦弱,怎么就那么让我娘惦着呢。”
“我娘去了以后,他比从前愈加不堪,连我都不愿看他那副失卝魂落魄的模样,出了家门。在殷都一待就是八年。久到我以为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山庄了,可是……看了那封病危的信,还是回来了。”
“走了也好,去了我娘那儿,至少能有个想依靠的伴儿,不像这儿……人人心怀叵测,怎是他那样的人可以容身的呢?”
傅峦的脸颊被午后的日光染成了橙红色,滚动着悲哀的温柔。
他突然转向我,说道:“你会想念他们吗?”
虽然,他的话很没头尾,可是,那个当下,我却真的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是林佑熙的父母,那对已经走了很久的眷侣。
一时间,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默默地潜藏在我潜意识的某处,显得模糊而动人,我犹记得他们和我卝朝夕相处的时光。
于是,我的声音里不由有些不自然,我吸了吸鼻子,道:“想得要命。”
傅峦微微的堆起了眉峰,只是,在那种柔和的眼神的映衬下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煦,以及……淡淡的心疼。
“是吗。”
“我很多次都梦见他们。可是,我一走近,他们就不见了。”我轻轻地说了起来,“所以,之后再梦见他们,我就站在能看见他们的地方,一动不动。一直到一切都消散,到梦醒。”
“佑熙。”
傅峦很轻柔地喊了一声。
我转过去,看向他,说道:“傅正御,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