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御,今个儿上午,您给排了太医署的课,共是两堂。晌午过后,礼部侍郎元大人约了您未时的诊。药藏堂的牧正御和您说了申时的照面,说是痨症的事。戌时之后就没什么事了,您是留在宫里当值,还是改日?”
我站在傅峦的桌前,一口气把今天的安排都说了一遍。
傅峦正在写着什么,没有抬头,嘴里“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翻了个白眼,吸了口气,道:“没什么事儿,我出去了。”
正准备要走,傅峦的声音拴住了我欲迈开的腿。
“把今个儿的事都推了吧。”
我不可思议地回过身,质问道:“为何?”
我简直不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皇家的御医之口,他竟然要推掉自己的工作,回避自己分内的职责,这简直……令人发指。
“别用那种眼神瞧我。”傅峦很悠闲地站了起来,他将那份写好的东西放进了一份藏青色的夹册里,递给我,道:“交给方正御,今天咱们还有别的事得做。动作快点。”
我顿了顿,接过了那本夹册,飞快地跑了出去。
如果我还笨到要生傅峦这种人的气的话,那简直是对我半年来的职业生涯的诋毁,我已经学会自如地面对这种被傅峦迅速挑起的膨胀的怒火,并及时压制至最低。
走到清远院门口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准备要踏进去,却和一个急匆匆往外跑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个人“哎呀”了一声,手里的沓叠的药包撒了一地。
他立马蹲下去捡了起来,我也跟着蹲了下去,帮忙拾起药包,过了一会,我将大半的药包递还给他,抬头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而文宛的惊异不亚于我,他微微动了动眼珠,随即冷下了脸,僵硬地说了一句:“多谢。”说着,夺过了我手里的药包。
“文宛,我帮你吧,你一个人拿这么多。”我轻轻地说道。
“不必。”文宛的脸上渐渐有了愠怒,他不客气地说道:“林家少爷,不用您来提醒小的,没用到连这点东西都提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沉下了嗓子。
文宛冷笑了一下,道:“林家少爷要发火,还请别处生去。小的这儿可伺候不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夹qiang带棒的,给人不痛快。”我做了个深呼吸,严肃地说道。一想到,我们曾经还是要好的朋友,心里就越发地不自在起来。
“小的不敢。”文宛冷冰冰地撂下这样一句,转过了身子。
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住。板起了脸,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你这样到底是为的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文宛嘴唇动了动,冷冽的表情更甚,他端正视线看向我,说道:“您还需要我这种小人物的解释吗?打从你进熏草楼起,便压根在骗我们,一边和我们同吃同住,一边暗地里也一定用自己的身份来嘲笑我们这帮子人吧!”
“我们自然比不上你尊贵,有个做总管的爷爷撑腰。步步高升,走得比谁都畅快!这自然用不着别人来说嘴,我们认了便是。只是,我就是不明白!”文宛的用眼睛向我剜来,咬牙切齿道:“你就如此心急么?典御还不够你知足么?如今又施展起什么蛊惑人心的招数,方正御对你心心念念不说,连傅正御这样的人物都能给降服得住,我当真佩服你!只怕这个‘下首’也镇不住你多久,下一个?你又想缚住谁?”
文宛的表情很愤恨,目光锐利如刀。
“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我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文宛微微有些动容,他躲开我的眼神,走开了几步,说道:“既然做了,可管不住别人怎么想你。”
“咱们朝夕共处了两年,本以为你能懂我几分。”我有些自嘲地说道,随后,我也淡漠地说道:“我也不想多解释,你怎么想我也不管了。众口难调,何妨多一个你。”
我转身朝清远院的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文宛的声音,他说:“这御医殿里,厌你的人不比喜你的人少,我已经算客气了。”
我心中一沉,不愿多理会,径直走进了清远院。
房内的人忙碌地来来往往,却仍然不失秩序,很符合方正御一贯的风格。其中一个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的从御看见了我,连忙笑脸迎了上来,他道:“林典御,您来这儿,有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整个屋子都能听到。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这里看了过来,眼神中有惊艳的,羡慕的,不屑的,怨恨的……每一种都像一根丝线,最后织成了一张灰色的网,朝我心上一盖,带着不适的触感,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带着笑,开口道:“我来替傅正御捎样东西给方正御。”
“好,我带您去吧。”那个从御笑得比我更加灿烂,仿佛我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我不去注意周围的目光,继续笑道:“不用了,你忙你的。这里我还算熟悉。”说着,我快步朝左侧的一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