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站在崖边俯瞰。
脚下是一带湍急的漩涡。名为雪月和冰月的两条清江支流由灵山而来,款款行至此处。两条江水一清一浊,在地表互相缠绕。直到此处才融合为一体,呈现出明艳的深蓝色。因为越往北去地势越是崎岖,所以江水九曲蜿蜒,且多湾流漩涡。
眼前这处漩涡就看去黑魆魆的,宛如鬼门兽口。
“怕是,保不住了吧?”权脚底有点发软地说了一句。
定水用扇子支了下巴,却不答话。
傻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定水最后吩咐了一句,“先去那边等黑水关的人来吧。”
几个人低头望望下面的江水俱都觉得心寒,也无异议。
几个村民显然胆子很小,刚刚那一幕实在看得心惊。所以脚下抖索着,磨蹭了半天才回到祠堂。
祠堂里面,原先去叫人的那位老者已经领了两个穿了麻布罩衫肩背药囊的人等在那里了。见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进来,老者料着是出事了,急忙问,“怎么了?”
一个村民虚弱地答道,“那,那人,跳江了。卷进漩子里,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老者倒吸一口冷气,连叫,“造孽。”
黑水关来的两个人对望一眼,却把眼睛紧盯在定水和权他们身上。
其中一个对着他们抱拳道,“请问,几位如何称呼?怎么赶上这趟事的?”
定水一笑,示意权亮出身份。
权从怀里掏出锦衣卫的侍卫腰牌递了上去。两个黑水关门人一看之下心惊不已。年长的一个马上从权对定水的态度上意识到定水的身份,急忙施礼道,“此处地狭,是否有幸能请几位贵客进黑水关一叙?”
定水点头,又不紧不慢说了一句,“那个跳江的人还是去打捞一下的比较好。说不定,没死。”
黑水关的两个人在此对望一眼,随后那个年轻的找了镇上那老者和村民自去办事了。
剩下的一个门人则引了定水等人去了黑水关。
黑水关号称千里,实际上应该是从雪月和冰月入灵山以后算起的。沿江的居民都习惯性地把这两条江成为黑水。尤其是到了入海口的地方,两江汇合,颜色颇深。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黑水关门人世代行医治病。他们从黑水关苍耳谷的门派发祥地出发,沿黑水往南,逐水而出灵山,将济世救人的黑水关医术发扬光大。所以真正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黑水可不止千里。在许多法外人眼里,“黑水”流经之处意味着生命得救。
屏镇往北,地势渐高。
黑水关的城池便建立在江左的陡峭之处,与江右岸不远处高耸的清都西北城墙遥遥相望。
黑水关西侧是地势更加高俊的落云山四十二峰。落云山间最大的一处山谷便是黑水关师门真正的所在地——苍耳谷了。
为了表示慎重,那个自称六草的门人把定水他们带到了苍耳谷了。
这时候,山间已经是暮色浓重,凉意四起。
一片苍翠中,苍耳谷门人已经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大开木门恭迎在山道旁。
林中但闻铜铃清脆,一声声正在往谷地的更深处传递。大约,这就是苍耳谷门人传递信息的办法。
几个同样身着麻布罩衫的女弟子接过六草的活儿把定水等人一路往里面请去。
谷地深处不时见那些身着麻布罩衫的门人弟子在收放草药,搬弄花盆。几间木屋的前面,数个小小明炉里闪动着艳丽的火光。每个炉子前都守着一个门人弟子。他们不时掀开炉子上的药罐看下汤色,有时还凑上去用鼻子细细的闻味道。然后,有人冲着屋子里头喊一句什么。
权探头往屋子里面一看,里面原来坐着好几个人。一个个都埋在书堆里,不时把屋外人喊的话记录下来。
那些艰涩的药理学方面的词,权一个都没有听懂。倒是空气中飘荡开的种种药香让人心旷神怡。
权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对定水道,“皇爷,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会不会变得百病不侵啊。整天都被药熏着啊!”
定水一笑,正待答话。旁边一个温和的声音笑了道,“侍卫大人这样想倒是不错的。”
权凝目望去,但见一个身着黑水关弟子常见的麻布罩衫神情温和如此间药香一般的年轻人正站在一间木屋的廊檐下朝他们躬身行礼。
权急忙抱拳道,“七情都权•修宜侍奉御座王定水皇爷前来黑水关。见过这位?”
那人接口道,“在下七草•见。是黑水关门下第三十八代弟子。见过皇爷,见过权大人。”
定水悠悠地享受着七草温暖如药的声音。见两人答话完了,就开口道,“关主不在?”
七草点头道,“皇爷明鉴。师叔已于月前出关,眼下不在关内。”
定水沉yin道,“何时回来?”
七草迟疑了一下,却回道,“不日。”
定水爽朗一笑,道,“好个不日。”
七草见定水看去并无什么架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