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到来令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各自就位等待着主人家的发话。那个男人跟着狐狸走到厅中,却不随他见礼,转身往李保那群人中间走去。只见他三两步来到李保座前踢了下他的凳子,低声道:
“起来。”
李保挠着头站起来,指了指云麓:“那是主位。”
男子瞄了一眼,摘下斗笠眼角一弯:“她坐的挺好,就坐那吧,你给我起开。”
李保闪身挪开,绕到后面悄悄剁脚:噫!把自己坑了!
那男人转身坐下来,一只脚抬起翘在桌子上,另一只翘在这只腿上,神态颇为潇洒。他扣着双臂,脑袋一歪,就看见不远处那个秀气的男子朝他走了过来,他却故意别过脸去,不愿意见的样子。
砚青在他摘下帽子的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急忙两步冲上去去,却看到他厌弃的目光转向了别处。砚青愣了一下,脚步也犹豫起来,他慢慢停在人前,望着那男子凛冽的侧脸,缓缓开口:
“柳儒风。”
男子没有反应,看着身边的云麓姑娘,故意伸手去撩拨她的头发。云麓看到他的动作,羞红了脸夺回发丝,又一抬眼看到了面前的人。
好一个清秀的美男子,她愣了一下,却发现这公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家门主。柳儒风还在闹她的发鬓,云麓只好一边闪躲一边尴尬的冲那公子笑了笑:
“这位公子,找我家门主何事,不如跟我说?”
砚青的视线一直停在儒风脸上,虽然他只露出了眼睛,但砚青知道,那领巾下藏着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柳儒风,你看着我。”
儒风的眼睛猛的向这边扫过来,那眼神锐利而凶狠,无言的表达着恼怒,紧跟着又化解掉波澜,变得冷淡无情。他放下腿双手抱拳俯下身子思索了一阵,又仰起头望向砚青,冷笑了起来:
“砚青少爷,好久不见。”
好陌生的称呼。梅砚青的神色瞬间变得很受伤,他垂眼掩住哀伤,又望着他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是我...”
“哪天晚上?咱们在一起的晚上可太多了。”儒风呛住他,戏谑的往椅背上一靠,故意抬高了音量:
“当年我青春年少,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庄里女人又少,幸得砚青少爷舍身相陪,才得以度过一段寂寞日子,怎么,想我了?”
周围一阵哄笑声中,梅砚青的眼睛瞪大了,他没想到柳儒风竟然这样当众羞辱他。看着砚青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柳儒风一伸手将旁边的云麓揽到怀里,满眼的挑衅:“还有什么要叙的么?”
梅砚青攥紧了拳头,难掩悲伤,他愤而转身,肩头抖了几下,大步迈开。
“你该听你爹的。”柳儒风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早点回去休息。”
砚青顿了一下,松开紧咬的牙齿,没有回头:“不用你管。”
这边的闹剧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很快,在陈狐狸的示意下,雅艺赏会有序的开始了。
狐狸全程都没有看过博野,只是时不时和身边的文官交流两句。这对梅宗和博野都是不小的打击,官家这样摆场面,等于驳了梅家在武道上的面子,如果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在场的武林人士很难不把他理解为,梅家已经被朝廷收做了狗,而这样的信号是梅博野绝对不想对外传递的。
几段民间乐坊表演连轴上场,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上来了,坐上的人却一个个面无表情的。
“我这种粗人是真看不懂,就这么些个莺莺燕燕的东西,朝里流水似的花钱养了几代?”
“照我说全撤了才好,当今是什么局势,天子都不观舞了,还能纵容民间声色吗?”
官家这样的发言是很讨嫌的,尤其是当在座的都并不在班列里的时候。
“狗官还真以为自己是来耍威风的,呵。”
“这么大排场做给谁看呢?”
官匪两道互相挖苦起来,主人家却没有出来调和。梅常洛瞥了眼博野,只见他淡定的品茶,也不言语,这是想逼狐狸先开口呀。
狐狸斜眼笑了笑,抬手示意官员闭嘴。
可绿林上的兄弟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安抚的,他们更加恼火起来。
“梅家给官家牵头,倒叫我们跟投诚似的,枉我还尊他一声宗派。”
“梅家本来就有朝廷给的封号,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家。”
博野的脸色有点难看,其实不尊官家,不开赏会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即使失去了朝廷的支持,梅宗的声望并不会受损,但是很多生意都会泡汤。宗派既要风骨,也要油水,不然上上下下这些人,光是柴火取暖的钱都不知道往哪里挣去。倘若不能在财势上镇住,是很难管服一直蠢蠢欲动的分家势力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无奈之下,他给了梅常洛一个示意,常洛即刻起身安抚:
“诸位,远道而来皆是客,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
“说到底也都是冲着花舞来的。博野,你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