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梅庄梅宗花舞,一直是朝廷钦定的雅艺流派正宗,而落花剑舞则是江湖上传闻最神秘的武功流派,这样的名门望族,通常会成为一众小派系追捧的龙头大佬。梅宗历年都会召集艺乐礼戏几个支流上的同行一起举办一场商会,目的本是请梅宗做东家,跟朝廷里的官员填单做买卖,包下未来一年宫廷到京城望族家的礼事。不知何时起,武林门派也加入了这场商会,梅家的声望太大了,来给他捧场从来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弊端。商会也从文演交流逐渐变成了比武切磋,只要能博得梅宗主一点肯定,商会家族和武林豪杰都是卖力的参与。
梅家的那位小公子自成年以后就开始参与到这种场合来,虽然他时常退居人后不甚开口,可那独特的风雅气质常常使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想要攀附这位贵公子的世家更是数不胜数,他又拖着自己的婚事未办,这些年的商会里渐渐多出了好些女眷,都想着谁家的女子要是入了这位爷的眼,将来整个家族就是打通了黑白两道,生意必定是蒸蒸日上。
今年的商会上,砚青也是无甚情绪,从头到尾没抬过眼。他坐在角落边上安静的听着各路喧嚣,遗世独立仿佛都跟他没关系,要不是相貌出众,新客很可能会把坐在博野旁边的梅常洛错认成他。
梅常淑双手拖着脸在远处观望着,只看着那位公子淡然处事的样子,心里便涌上一丝甜意。砚青哥哥越来越迷人了,虽然他平时很冷漠,可对女孩子却很温柔,在院里见了面,总是善意点头,这样独特的宽容给了常淑很多想法,尤其自己的年纪也渐渐快到了适婚的时候,她想啊想,盼啊盼,也许青哥不肯成亲真的是在等我呢?
梅常洛看到她的思春模样觉得有点好笑,顺着眼光朝砚青看去心里又默默生出妒意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就能吸引别人的注意,而我拼命挤上了主位,却始终受身份限制不被人看见。这些年梅砚青内敛了不少,要是把他推出来出个丑,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
“往年开场都是乐伎歌舞,今年是有些腻了。”席下有宾客在念叨。
“有的看就看吧,你想怎么着?还能让梅宗主给你演个落花剑舞才高兴啊。”
“哈哈不敢不敢,那是皇宫里才能享受的,咱们也就只能看看这些咯。”
梅博野听着,没什么表态,身边的常洛站了起来:
“叔父,今日既然是梅宗做东,当然应该以梅氏舞迎客,您身份高贵,只能为宫廷一舞,我不一样,分家的剑舞也不算正统,不如让小侄献个丑,既满足了宾客,也不扫自家身价。”
在梅博野的许可下,梅常洛舞了一段,席间知道他是明日之子,各种喝彩捧场不断。梅常洛自信的结了个尾,在叫好声里斜眼勾起了嘴角,他对众人道:
“各位,小弟的花舞只是分家不入流的法门,且天资不高,只练到这十九章,不如我们请嫡公子接下去,给列位表演一段正宗的落花剑舞,如何?”
博野的眉头瞬间一紧,他不满的看向梅常洛,然而宴中一片支持的呼声令他无可奈何。
“来一个吧,都说嫡公子舞技超群,大家也想见识见识。”
“青爷也快袭位了吧,现在不演以后也没机会看了。”
博野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若是自家宗亲宴会还好,还偏偏是外客来宴,今日这面子是丢定了。
砚青现在是骑虎难下,在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哄闹下,他环视四周悠然起身,来到主位上施了一礼,坦然道:
“小生不才,落花剑舞是我家绝技,可我只练到八章,各位想看十九章之后的折子,现场可能只有我爹能做到。”说着他向博野施礼道,“我爹有皇命在身,不方便为大家展示,如果在座各位不嫌弃,我可以将十九章之后的曲子弹奏一遍,以耳观舞,供众人遐赏。”
博野对砚青的表现颇为惊喜,他甚少能这样在公众面前侃侃而谈,倒是颇有几分能担当的姿态,于是他点头同意了砚青的建议。
梅砚青一路来到舞台上,架好古琴盘腿坐了下来。他记得儒风说过,不问外面是什么样的风景,要抚琴就要有心境,点上一坛香,对得起自己的艺就好。砚青取出一块香料点燃放进小炉子里关好,轻柔的挥了挥,香气随着一缕青烟环绕。他闭上眼,手指按在了弦上。
咚。起音是一汪秋水,一枚花瓣落在水面上,倒映着一个人影,人影在乐声中缓缓移动,腿慢慢撩开裙摆立起,跃到头顶上,头慢慢转动,视线随着手指向远处的雪山。
咚、咚、噔~~人影向右侧倾倒,快要失去平衡时又双手旋转整个身体飞出一个好看的圆圈,腿一盘坐在了地上,手依然指向远方。
呜!~~~远方的大雁飞过去,乐声的节奏突然加快,那人影整个变得矫捷起来,随着旋律起腾低落,他像书法一样苍劲有力,又像流水一样包容婉转。
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拉近,那是柳儒风的脸,他在广袤的天空下傲视万物,在砚青的琴声中生命力旺盛而顽强。砚青的眉头时而欢悦时而愁苦,他想要走进去,想要跟柳儒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