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哥俩第一次出逃已经过去了大半月,虽然砚青不得不重新开始夜课,但两人并不死心,闲下来又开始策划下一次跑路。砚青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干嘛非跑不可,儒风抓住他好奇外面的世界的点,各种诱导他跟上自己的思维,他计划要把这位天真曼妙的梅公子哄回家,然后重新开张柳氏琴行,放下过往的一切两个人一起逍遥快活过日子去。
砚青并不知道儒风一直在地窖门口守着他,儒风总是在他走了之后悄悄跟着,然后趁他回来之前离开。同样偶尔会出现在地窖口的,还有一个人。
内廷命官穿着便衣大半夜偷偷造访梅庄,这心思实在令人难以捉摸。陈狐狸的脸上永远挂着谜之微笑,他两手揣兜大大咧咧坐在石墩子上,完全没有前些时候的贵气,时不时还调侃儒风几句:
“我没想到你还能玩这出,按我朝律例,你这个偷人...哦不对,诱拐质子,可是要发配充军的。你这个资质我觉得充军是不错的,要是判了,我就把你调回京城,你努力个两三年,又是一把将军材料。”
柳儒风面露不悦,他不忌讳别人说他什么,主要是这个人太烦了,本来他可以一个人守在这儿做一个痴情浪子,得闲好好思考未来大计,现下被耳边上追着搭茬,实在难以安静下来整理思绪。
“你能不能像除夕那天一样假装不认识我?咱俩谁也别理谁,该干嘛干嘛。”
陈狐狸笑着看了他一会,叹息起来:
“除夕啊,我要是跟你太熟,怕博野会对你起戒心呐。”
一听到博野二字,柳儒风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寒意,这细微的变化很快就被陈狐狸捕捉到了,他不慌不忙的补充道:
“博野这人就是有点心思太重了。”
柳儒风不说话了,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狐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话还是那种恼人的腔调:“你跟他是不是闹僵了?”
“那不是你该插手的事。”儒风的眼神突然凶狠起来,没有看向他,却依然杀气腾腾。
“呵呵。”陈狐狸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他眼神里的笑意更加浓郁,轻轻松松的打着圆场:“你们俩的事我当然管不着,我就是关心你,怕你入了贼门不自知呢。”
柳儒风这下心中一万个疑问被钓起来了,他站起身走到陈狐狸面前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陈狐狸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又故弄玄虚起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这之后的几天狐狸一直没露面,柳儒风心里越想越不快,总觉得他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还很有可能跟自己有关,最叫他不痛快的是,这人还得等他来找你才能问,他不上门,你哪儿哪儿都找不着他。
博野似乎并没有把前几日的摩擦放在心里,他还是日常的问哥俩的功课,定期考核他们的花舞。唯独梅苑的监视变得更紧密了,虽然平时不会注意到,周围几乎十二时辰都有刺客在附近看着,这种情况下,想再找机会外逃是难上加难。
庄里最近还多了位闲客,这个梅常洛近日开始格外殷勤地上山侍奉。梅氏宗家和分家是不住在一起的,分家各自成营分散在药山脚下各处,只有宗主家的人才能住在山里,梅常洛这样的身份,本来是不可以在山庄里长住的,但他带了个人来,正讨到了老太君的欢喜,便准许他暂时住下了。
梅常淑是三表家的二小姐,也是砚青同系里年纪最小的妹妹,人生得水灵,说话也讨喜,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分家的男人不能进梅苑,女人却无碍,所以她白日里没事就从正殿前院往角院梅苑跑,说是去陪太nainai说话,其实是为了等那位族内女子传说中惊鸿一面的美少年嫡公子砚青。
连着几日心思不在手里,老太君算是瞧出来了,她一边勾笔描梅花,一边笑她:
“小女子思春就是好看哈,发个呆也能成画。”
“太nainai说什么呢!”常淑面带绯色娇嗔回道。
老太君放下笔,笑意绵绵的脑袋一歪:“好事儿,好事儿。”
常淑抿着笑低下头,摸了摸炕头上的皮毛:“青哥什么时候来玩啊。”
“他呀!”太nainai故作生气白了一眼,“他早把我忘咯!有了他的风哥儿,谁还惦记我呀!”
“风哥儿?”常淑知道这位继子,族里人谈起他来都是愤愤不平的。哪儿的事呀!族里这么多有能耐的小子,还都是血亲,偏偏挑个外姓人过继,还排在嫡子前面,宗主真的是糊涂了,听说还想把梅宗都交给他,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听说柳门秘学里头有一招扭转人心的功夫,宗主可别是中了他的妖术了吧。
老太太一提起柳儒风又开心起来,挑了挑眉跟她吹嘘:“儒风他可比砚青懂事多了,个头也高,风度一点不输你青哥,关键那架势,你不是会弹琵琶吗,改明儿见了你听他弹一曲十面埋伏,那指速,神了,我保管你见了他以后,一股脑把砚青抛到脑后去。”
梅老太眉飞色舞一番,又突然压低了声音给她使眼色:“我刚刚跟你说砚青不如儒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