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冬,朔风寒冽,砭人肌骨。雪厚厚地积在枝头,盖上屋檐。
紫宸殿中金炉兽碳,红光融融,温暖如春。皇帝仍是裹毯蜷缩着,懒躺于榻上,接过灵虚道君呈上的丹药,就水服下。
灵虚道君,朕近日Jing神倦怠,总不见好。道君可有良药?
只见那灵虚道君外罩深灰边铜绿氅衣,里着月白直领袍衫,头戴莲花玉冠,一甩麈尾,鱼泡眼灵活地转着,悠悠开口道:臣观天象,魁星隐遁致阳缺,是而陛下疲乏萎顿。
那该如何化解?皇帝紧张道。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紧不慢回道:若要得破,得让魁星复明。
皇帝短眉深蹙,水肿的脸上尽是困惑。
灵虚道君进一步释道:此时应将魁星引入,这样阳气回归,陛下的病自然就大好。
魁星?引入?皇帝绞尽脑汁。
所谓引入,行嫁娶之事可有成效?
自古嫁娶是为喜为阳,自然对陛下病情大有裨益。
来人,朕要拟旨。皇帝眼中一亮,人Jing神几分,揭毯走向书案。
皇帝制曰:兹闻大理寺正徐敏生,英才卓砾,崇文厚德,朕躬闻之悦。今有皇三女卿兰,聪慧机敏,朕素爱之。适婚嫁之时,封敏宁公主,食邑五百户,择吉日出降。
这道意旨如一道滚雷炸响凤阳阁的屋檐。
公主!保母慌地夺过兰兰欲撕毁的圣旨。
她噗通跪倒于兰兰膝前,诉道:公主殿下,可使不得。抗旨是死罪啊!
要吾嫁给他,不如死了!她跑入内殿,从剑架上取了银剑,扔了剑鞘,径直向外冲去。
公主!保母死死掣住她的双腿,她一时动弹不得。
阿母,你放开我她仰颈,泪流入鬓角,持剑的手颤抖不止。
公主今日如果要出门,除非从奴的尸体上踩过去。
阿母剑垂落在地,她跪坐于地,欲扶起保母。
保母脸上泪痕未干,抽出绢帕,温柔地拭干兰兰眼角泪珠。
那个徐敏生,是在曲江宴上吃了阿耶樱桃的男子么?她喃喃自语。
保母心中一叹,未有作声。
无能懦弱之人,看一眼都嫌多她怔忡的模样,让保母不忍再看。
兰兰默然起身,于内殿榻上靠墙曲腿躺下。
她程卿兰绝不轻易屈从于命运,即便希望渺茫,她仍要争上一争。
待得阁中人声沉寂,她推开后院窗扇,冷冽的风灌入衣襟,她打着寒噤,撑着沁凉的窗沿,离开了凤阳阁。
刑部牢狱Yin冷chaoshi,兰兰披着黯色裘袍,低头悄然走至岳平秋牢门前。
您可得快些。狱卒打开门,接过她的赏银,不由嘱咐道。
知道了。
兰兰轻声踏上铺着茅草的砖地,逼仄的空间里于高处开着一小扇天窗,堪堪照在两人之间。
公主?岳平秋缓缓抬眸,似有迟疑。
兰兰解开裘袍,一双含情目里泪光盈盈。
他眼中有了生气,霍然起身。他紧走两步,低声道:公主殿下,您怎可来此?还清速离。
岳平秋行动间,兰兰听得镶金铃细微的颤动声,心弦一动。
向之。她仔细端详起他,握住他冰冷的手,你还好吗?
岳平秋喉结滚动,她柔软温暖的手,让他顿失气力。
我知你不好。一滴灼热的泪打在他手背上。
眼前的岳平秋眼窝深陷,形销骨立,不复那时少年清姿。
兰兰松了手,胡乱抹过脸上泪水。
向之,你可愿娶我为妻?她言语里带有一丝羞怯的认真。
岳平秋骇然,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公主!嫁娶之事,岂可儿戏?您贵为公主,婚姻自有圣人
吾不管旁人,只问你她眼神烫人,步步紧逼,让他节节败退。
他的一颗心即将跳出胸膛。他的沉默却给了她勇气。
兰兰嘴角微扬,素手伸向自己的衣襟。
她褪下藕色上襦,解开缠绕的系带,妃色合欢褶裙滑过她细腻的肌肤,堆在了纤纤脚踝处。
她双ru鲜润,ru尖娇嫩。在天窗投射的一缕光束下,少女白里透粉的酮体,闪着圣洁的光。
俏面粉颊的她,英气眉目下眼眶噙泪,却依旧坚定地伫立于岳平秋面前。
这样的场景落在岳平秋眼里,冲击不亚于泥流滚石从万山千峰震落。
他眼中血丝突显,身躯打颤,心上如疾风骤雨席卷而过。
那一瞬,他骤然清醒。
当初动情,已是越矩。今他罪臣之身,深陷囹圄,断不可一错再错,祸及于她。
他将轻颤的双手负于身后,嘲弄的笑容现于他瘦削脸庞:仆原以为公主年少,不过是任性直率。现下方知,公主是如此的寡廉鲜耻。竟可于一陌生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袒胸露ru,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