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梦醒,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未拉紧窗帘的窗洒进来,暮云雪愣愣的看着那缕柔光,半晌才转过身来,看到了立在床边的青雪琴。
幽幽青光在暗夜中格外显眼,只要他一伸手,便可以将那琴中剑拔出来,然后刺向这个正抱着自己的人。
锃——
琴中剑出鞘,寒冷的剑光抵在耶律阮的脖颈,只需要再用点力,这人便可以人首分离。
可耶律阮依旧紧闭着眼,似乎睡得很沉,也很放心,哪怕命悬一线,他的呼吸都没有一丝波动,依旧维持着抱着自己腰休息的模样,指尖连动都没动一下。
耶律阮是什么能耐,睡觉怎么可能如此心无旁骛?暮云雪也没指望这一剑能要了他的命,可一反常态的,这人倒像是真的不信自己能杀了他,而也借着这寒光,暮云雪也看清了耶律阮现在的模样——眼底一片青黑,脸上还冒了少许胡渣,虽然有些Jing力过猛,却不像以前那般毫不节制,想来这四个多月真的在到处忙碌奔波有些累着了。
他……真的失踪了四个多月就是为了帮自己找青雪琴吗?
暮云雪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没有别的理由来解释这失踪的四个月。
锋利的剑贴在那苍白的皮肤上,很快便映出来了一个红痕,暮云雪死死的盯着他,试图寻出一丝端倪,可耶律阮的睡颜依旧安静无害,良久,暮云雪才抬起手,一挥剑,重新插回了琴里,恶狠狠的瞪了眼耶律阮,赌气般的又转过身去,看着那凄凄的月光发呆。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耶律阮还泛着红痕的脖颈突然冒出一排黑金色的鳞片,一闪而过,带着红痕消失无踪,与此同时,耶律阮也睁开了眼,一双金色竖瞳隐藏了气息,以至于没有让暮云雪感觉到不适。望着暮云雪那负气的背影,他无声的笑了笑,故作无意识的蹭了蹭,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又合上了眼。
而暮云雪早已睡意全无,思绪回到百年前,趁着安静的夜色将往事一个个拎出来,细细品味。
百年前年少的事他已记不清太多,只记得自幼便被当异类四处排挤,他们虽然不敢做太过分的事,但一些小动作也的确够烦人,就连凤王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惋惜。他年幼不谙世事,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每次去问娘,娘亲却是面露悲伤,抱着他说都是自己的错,随即更加卖力的去弥补,去对他好。
后来长成少年,他知道了自己与常人不同的身子构造,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将自己当怪物来看,于是也低调行事做人。他向来很乖,见母亲难受,也不想她每天为自己胆战心惊的Cao心,何况母亲虽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还是努力对自己好,那些人也不过是些言语伤害,他也听不懂,也没去在意,对于他来讲只要能依偎在母亲怀里便有天在撑着,不需要自己去费脑筋琢磨。
直到有一天,暮云雪见天气不错,母亲还在睡觉,便去附近的小河边化为鸟身戏水自乐,突然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身边,暮云雪认了出来这是学堂里那个“大哥”,据说后台很高,很多人都怕他,平常没少带着人欺负自己。
这个“大哥”突然来找自己,说凤王有令,要他去朱雀台走一遭,如果不去,就当违抗皇命关进地牢里,连他母亲也得一起坐牢。
暮云雪年纪不大,当时也不过十四、五岁,平常又怕惹事,便一直将自己拘在小院里,所以见识也少,只听说过朱雀台在凰山上,剩下的便所知甚少,为了不让母亲又为了自己Cao心难过,他便咬着牙,给母亲留下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信说自己出去玩了,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凰山。
凰山,位于凤栖殿的后山位置,高耸入云颠,无人知晓它到底有多高,甚至远远望去,都看不见顶峰在何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山道,宛如一根笔挺的柱子,直冲云霄。
传言这是女娲补天时落下的一根天柱,同时也是第一代凤王栖息的地方,灵力充沛,是个绝佳的修炼地方,可这里太高了,寻常鸟类根本飞不上去,只有纯种凤凰血脉的人才能上去,就算有人心存侥幸蛊惑了纯血脉带他上去也没法修行,因为那灵力实在太过强势,非直系凤族血脉若想吸收灵力便会被反噬而死,若想下去,只怕还来不及飞到半山腰便没了力气直接摔死,以至于那处也便成了贵族们修炼的地方,只是随着年代越久,纯血越来越难见,这一代也就只有凤王一人血脉的纯度高些,但他也没有经常去朱雀台,只听说前段时间突然去了一次,又马上回来了。
可这些都与暮云雪无关,因为他只听说过凰山有多高、多难爬,剩下的那些传闻没人跟他讲,也没有人特意提醒他不要随意去凰山,以至于他走到凰山脚下,化为鸟身准备起飞时,周边鸟类只是朝他投来不自量力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拦提醒。
起初还好,飞到一定高度后暮云雪便感到筋疲力尽,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山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落地好好歇会儿再试试看,突然从山石里伸出一段褐色的枝头,宽度长度正好适用于栖息,他有些惊讶,踩上去试了试,很稳,跳几下都不会断,他奇怪的歪头望着这山缝,想不出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