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悠着点哟!”江福踩着小碎步追着面前身着明黄龙袍的青年往前赶,却碍着身份不能阻拦,急得满脑门大汗,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给朕闭嘴!真不知道朕手底下的大臣都干什么吃的!拨下去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落到实处的竟连一半都不剩!!!如今背腹受敌,前有叛军后有外敌,老天更是不给朕面子,三月未降甘露,你知道背后那些人是怎么说朕的吗?!!”本应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李玄启,气得一脚踹到御书房院里的樟树上,大树纹丝不动,悠悠落下几片青黄参半的树叶,似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李玄启痛呼,“可恶的树!连你也欺负朕!”
“哎哟我的祖宗!可别伤到您自个儿!”江福连忙上前扶住发火的祖宗,而后向旁边的小黄门使了个神色。还能怎么办?搬救兵呗。
李玄启长叹:“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朕是祸星,德不配位,无帝王之气。”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皇上!”江福一听惊得嗓子破音,意识到自己冒犯之后连忙道歉,“奴才该死!”
“行了,让朕静一静。”李玄启瞪他一眼,转身回了案牍前看奏折。
天朝易主,各种岔子此时都冒出来,看似强大的国家如今徒留一个空壳,原本十六都,现只留临安这一城,不知何日才能收复失地,天下归一,百姓安乐。正陷入沉思,江福聒噪的声音又从旁传来,还未听清所言为何,便被殿前来人迷了眼。
他逆光走来,身着碧色交领,上印莲花暗纹,阳光照印下烨烨生辉,外披青色大氅,腰间挂一枚通体雪白的双鱼浮雕玉佩,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懒散系了一根浅壁坠白玉的发带,竟是在御前也是如此随意的装扮。
他见当今天子望着自己,面色如常,端正行礼:“参见皇上。”
一旁的江福见此状,默默退下,心想:“要是这位都没辙,那可真是难办了。”
李玄启应了一声便低头看折子,越看心中郁结之气越甚,谁偏得倒霉巴拉做这个憋屈的皇帝,爱谁谁!于是将折子甩到一边,看向郁结之气的源头,前年三甲状元——龙阳君。
“当初要是你们不推我当这个皇帝,我哪有这么多心Cao,一天天看看美人吹小曲儿,岂不是悠哉得很。”李玄启理直气壮抱怨道,“可如今真接了这个摊子,也没办法摆手不干了。”
龙阳并不答话,将一团乱的案牍整理整齐,而后才浅笑看他。
“……算了,跟你也气不起来。”李玄启无奈道,对着这堆奏折,三千烦恼丝又白了一半,“龙阳,最近的贪污案你也有所耳闻,眼下朕无人可用,科举一事就交给你了。”
李玄启说着大笔一挥写道奏折,交给江福,后又道:“你现在可是朕最信任的人,虽不知当年你如何选了我做你伴读,但如今你可是想走也不行。”
“臣一心为陛下,烦请陛下安心。”龙阳眉眼含笑,取下腰间双鱼玉佩,摩挲片刻递给李玄启,“这是臣贴身之物,科举期间臣想事事办到实处,故此必须得事事亲力亲为,期间或许半旬不能为皇上解忧,愿皇上见此物能如见臣下。”
“臣告退。”龙阳走前回眸又看李玄启一眼,“皇上放心交给臣吧。”
“莫名其妙……”李玄启盯着玉佩嘟囔,却立刻将此物挂在腰间,良久道,“我信你。”
李玄启大喇喇回寝殿,腰间玉佩叮铃作响,来往宫人虽不敢抬头去看,但都知晓他们的天子现在心情很好。
在寝殿温书片刻,便又传通报。
“微臣钰王玄戹叩见新皇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蠢王玄扄叩见皇上。预祝新皇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李玄启道:“二哥,六弟?你们来京都怎得不告诉朕一声,朕都没事先迎接二位。对了,怎么没见五弟?他没和你们一起吗?”
“五弟闲云野鹤惯了,现如今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呢!臣和纯王此次来京主要是恭贺新皇登基之事。”此人身着月白华服,手持狂草折扇,神色很是风流倜傥,正是二哥钰王。
“你们能来京看朕,朕欣喜万分!”李玄启对江海道,“还不快吩咐下去,备上晚宴,为二位王爷接风洗尘。”
钰王道:“万万不可,先皇曾下旨,外封亲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久居京城,以免引起朝廷动荡,因此臣与纯王今日便返回封地。”
李玄启心中疑虑并未消散,反而又试探道:“二哥不如就呆在京城,帮朕治理天下,依朕看,二哥如此能力不应屈身于一个闲散王爷,不如与朕平分天下。”
“微臣谢皇上美意,只是先皇在世的时候臣就说过,此生只做闲散懒人一个,断不会沾染朝廷之事,只愿在封地为朝廷效力,愿皇上成全。”钰王神色自如,摇晃手中折扇淡淡道。
“既然二哥去意已决,朕不强留。”李玄启道。
钰王谢道:“微臣叩谢皇上。”
李玄启又问纯王道:“六弟,你呢,也回封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