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神魂落魄的回到客栈,方行将至楼口,只听得拐角处自己房里,似乎隐隐传来桌椅拖曳的声响,她心头一凛,悄然走近几步,躲身去望,却见一道人影如电般闪出,径往内廊去了。
她疾行入屋,四下里一瞧,桌椅倒是尚自好端端的,只那榻铺上的方枕歪斜了。周芷若眸中一暗,忙打开墙角那具高宽的木柜,里间堆叠放着都是客栈的锦衾。她伸手往层层的被褥间摸索得好一阵,便才拿出一块白布包裹的物事来。她先颦眉向四下望了望,才走到榻边,打开自荒岛负回来的那个大包袱,里面零散装着,都是她刻的木雕。她将东西好好掩在其中,牢牢系上了口,将包袱端端正正的放在榻上,这才悠悠行出了房去。
谢逊正自屋内床榻边坐着,忽听得房门大开,有人轻轻立在扉边,声细如风。他面色不改,只道:“回来了?可有探得甚么消息?”
“张公子那边或许会有眉目,我总是一无所获的,便先折返了。”周芷若青衫翩款,盈盈身姿,语声淡然,并不打算与他多提丐帮之事。
谢逊嗯了一声,幽幽的道:“我忽然有些口渴,周丫头,劳你去给我递一盏茶来。”
“是。”周芷若走进过来,面无表情,到桌边盛了热茶,手捧奉上。谢逊抬手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水将将送到唇舌边,却又直直放下,只将那瓷盏捏在手里,一言不发。
“谢老爷子,可是茶太烫了?”周芷若面色不改,淡淡问。
谢逊冷冷一笑,将茶盏搁到一旁,道:“想喝这茶……恐怕还须得多几条命呢。周丫头,上回是十香软筋散,这下……却也不知是甚么剧毒了?”
周芷若闻言却不惊惧,反倒摆袖落座桌旁,挑眉道:“老爷子想说甚么?”
谢逊嘴里哼了一声,道:“咱们在荒岛上待的那么些天,我却时时在夜里听见有人练武,奔出去探时,却又没了半点响动,你说奇不奇?”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谢老爷子果然耳力灵锐,心思缜密。你方才潜入我房里找了那么久,可有何发现么?”
谢逊又是一道冷哼,说:“要我讲,周丫头你才是心细如针,把甚么都藏得滴水不漏,我又是个老瞎子,自然搜寻不得。”
周芷若语声冷冽,幽幽道:“你一早便察觉出来,却一直不动声色,这才叫真正的稳如泰山罢。”
谢逊道:“无忌孩儿老实胡涂,若是同他说了,他言语举止之中定会泄漏机密,亦或醉于美色,愚中你的jian计,不肯置信。如此,在那岛上,保不准……就又会多出两具如殷丫头一般的尸首了。”
周芷若抚掌叹道:“不愧是威震江湖的金毛狮王,沉得住气。”
谢逊冷冷道:“你和赵敏那妖女狼狈为jian,谋划盗取宝刀,却下如此重手,可怜殷丫头魂归西天,再不能道出害她之人!”
周芷若这下倒是吃了一惊,“你说我和赵敏联手?又何以见得?”
谢逊道:“哼,我听闻尊师丧身万安寺塔下,你身为峨嵋弟子,本该对妖女痛恨已极,不杀她报仇雪恨,我想也是看在大伙流落海中、大难当头的份上,但到了那荒岛后,你分明可以动手,却非但未曾刀剑相向,竟连重话也不与她说过一句,和妖女在那岛上时,甚至比跟殷丫头还要亲亲近近的,我那时虽觉古怪,但料来是你性子温软,并没多想,后来海船失踪,殷丫头身故,我再将这些事想一想,却是愈思愈怪,直到蒙古人的水师前来那日,我听到无忌口中念出赵敏那妖女派人带来的辞,猜测多半那是她与你之间的甚么暗语,果然你一见了那秋白布,便问赵敏在不在船上,嘿,周丫头,你如此行事,背叛师门,先师灭绝师太,难道就不会亡魂不安吗?”
周芷若本在他说这番话时,已起了杀念,待听到最后一句,经不住浑身一凛,面上如罩寒霜,素手颤抖,周身真气涌动,似乎将出狠手。谢逊并不以为意,身子猛地晃动,已欺到周芷若身前,挥掌拍向她心口。
周芷若早已凝聚真气,暗运功力,待他一掌拍到,当即伸出右掌还击,双掌相交,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谢逊掌力已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可怪就怪在,谢逊连催三次掌力,只觉周芷若的掌力分明比自己微弱得多,但竟是弱而不衰,微而不竭,自己的掌力越催越猛,周芷若却始终坚持挡住。谢逊爆喝一声,左掌一起,便往周芷若头顶压落。周芷若左臂稍曲,挡住他攻势,右手五指成爪,直插向谢逊侧首脑。
谢逊原以为周芷若在他掌力一击之下登时便会重伤,根本没想用那七伤拳的功夫。谁料她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竟自不凡,与往日大相径庭,细想定是同那失踪的刀剑有关。他惊悔之下,只觉一股子Yin风扑面,如电如霆,快得只乎一瞬,好在谢逊有得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不及思量,身子已下意识避开,周芷若五指成爪,只擦过他侧首寸许处,险些儿就要遭殃。
谢逊借着此个空档,纵身便跃开了去,立在门扉之后,暗暗运起七伤拳的内功,说道:“我为了一场昔年的深仇大恨,费心自王盘山抢得屠龙宝刀,又苦苦的想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