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合拢时分。
炙焰寒天一身白衣在黑衣人的围攻里,仍然很显眼,虽然那白衣早已染满灰尘和血渍。
虽然他依然周身杀气不减,但夜合欢知道,寒天背着他这个大包袱,很难全身而退。
但他不想阻止他,这个背上驼着他,正与他皇兄反目的红眼男人,正以命相搏,想换得他安全的机会。
也或许,还想换得一个机会,一个回到从前的机会。
虽然,在夜合欢以为,这个机会来的太晚——小鸡,若你在和我要‘印魂诀’的那晚就觉悟一下,或是在‘十里坡’也不迟,那该有多美妙。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寒天直勾勾的性子,从来都不会变。
既然寒天觉得这样心里会舒服,那就由得他去吧。
反正,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再被李青霜挂到墙上,再被抡上几鞭,又死不了人。
让夜合欢叹气的是,不但寒天是这种人,那夜晓星也是其中佼佼——哪有人青天白日来救哥哥的?
咋就不能等等俺家黄花?‘寻欢阁’一向都是暗夜的Jing灵。
而且,是人都知道那句古语好不好——夜黑风高才是杀人夜嘛。
就在夜合欢以为,自己又要被那娘们吊起来抽的时候。
就在炙焰道帧用得意的眼神,盯住场中强撑的炙焰寒天的时候。
一道湛蓝色的人影,出其不意从暗处窜了出来。
因为事发突然,此人又出现在众人身后,一上手,就被来人放倒四五人之多。
炙焰寒天背上的夜合欢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见了来人暗自吁口气。
他其实本无意被救出去——
被女人抽鞭子,这么挫的事都捱了,不破坏他们得到‘琞’的梦想,不打碎他们那个传说的美梦,怎么能体现何总的慈悲心肠呢?
但他却不愿,如今这样为他拼命的寒天因此受累,黄花,你小子总算还有点自觉。
轻功诡谲莫测的黄花加入,现场的形势几乎是立时发生了逆转。
不过几个照面,连炙焰道帧加入,都无法敌住黄花和炙焰寒天两人,视同疯虎的拼杀。
两人一对视,话都不必说,炙焰寒天在前,黄花殿后,毫不恋战,杀开一条血路,就从庄子的矮墙上跃了出去,并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暮霭沉沉里。
炙焰道帧满心懊恼,刚要翻身追出去,就听一声音不急不缓道:“太子殿下毋须急躁,且让他去。”
转过头,永远黑色披风的裕峒,鬼魅般,站在树木重叠处。
“峒祭师。”炙焰道帧以一国太子身份,居然给矣古族的祭师施礼,表情还很恭敬。
而裕峒也接受地理所当然,披风雪帽下,只露出一个下巴,和一张涂了血似的红唇。
“太子殿下可曾见过逃出猎人手掌的猎物,只管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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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一阵紧跟一阵的马蹄声,急促地打破山野的宁静。
五匹高大健壮的塞外名驹,四蹄翻飞,宛似踏雪无痕,穿过罕有人迹的林间道路,踏碎一地皑皑白雪。
马上的人清一色的黑衣短打,头绾黑缎,足蹬短靴,面色严肃英气逼人。
除了最前头那位,同样一身黑色短打外,又多了件黑色短裘大氅。
一头乌黑的发,只绾了枚墨色玉簪,马儿飞奔,吹起一把黑发,凌乱地散在风中。
就似那双清冷而美丽的凤眸,不知被何人,凌乱了心绪,再也遮不住。
‘嘎’一声嘶鸣,一只白羽尤赛雪的雪鹰,振翅急掠,掠过五位骑士的头顶,穿过枝桠杂乱的树林,迎了落日,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
“大人,距此林十里之外,就是‘李家庄’,天黑之前,若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能赶上进庄。”
黑衣短打的蓝花,让自己的马紧跟在巫龙yin的身后,看了下渐落的斜阳,眼里的担忧越来越浓。
从嵛岭关至此,五人不眠不休,已经连续疾奔了三日三夜,每到一处城镇,除了换马充足食物外,几乎连盏茶的时间都没敢耽误。
因为,在那天傍晚,他不顾身份逾礼多话,而巫龙yin甩袖而去之后,不过晚饭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出事了。
起先是一撮毛的骤然回返,引起大家的猜疑不止——
雪鹰本就是传递消息的最佳飞禽,而一撮毛更是雪鹰之王,其灵性,较上古神兽的通灵也毫不逊色。
从巫龙yin出了帝宫,它几次往返于夜合欢和巫龙yin之间,速度又快又稳,非寻常飞禽可比。
而那晚,一撮毛带着龙yin的信件,不过飞走了一日,就返了回来,竹筒里的信件,还是龙yin所书的那封。
而鹰王,鹰眼圆瞪,嘎嘎嘶鸣,烦躁不安,却苦于无法口吐人言,只绕着巫龙yin不停地转圈,甚至用锐利的鹰爪,不停撕扯他的衣袍。
一撮毛,鹰王的名称除了面对火狐金猪,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