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少年的逝去,江府中的每个人都可以用愁云惨淡形容,原本应该庆祝欣喜的日子突然被悲戚代替,许多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首当其冲的是江赫之的母亲,江夫人,自从听闻江赫之的死讯便一病不起,竟有大去之势。结果烨宗皇恩浩荡,特派御医看诊。
对,所以我来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派来的人必定是须发皆白的老头,不曾想,却来了个少年人,全身上下也看不出一点悬壶济世的味道。
我在江府众人诧异的眼神里,不断鼓励自己,经验和能力这种东西,同年纪无关,同外形无关,同别人的看法无关……
江府怎么说也是一间都统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和民间殷实人家的住宅差不多,就连林家的府邸都比这里气派,更别说霍府了。看着府中简单朴实的装饰,我突然有种自己实乃挥霍无度之辈,霍骁简直是搜刮民脂民膏之徒……
静谧的房间略微有些昏暗,倘若不是江夫人也有了一些年纪,倘若不是江夫人的病症来得凶急,我想,秉承男女之大防的这个年代,是绝不会允许我坐在江夫人的床前望闻问切的。
“尊夫人的脉息,细而无力,虚而无神。乃是心气虚而生火,肝中滞而血亏。因而如今,夜间不寐,白昼眩晕。Jing神倦怠,身弱体虚。以晚生看,尊夫人的脾胃肝肺都受了大损,倘若能早些以养心调气之药服之,何至于此。”
一边一个服侍的中年侍女拭泪道:“何尝没有劝夫人用药,夫人如何也不肯听咱们底下人半句,谁曾想会落得如今这么个症候了……呜呜……”说着,竟开始哭了起来。
另一个微胖的中年侍女,也是一脸动容,道:“林御保说得极是,求您赶紧明白指示,救救我家夫人。”
床榻间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用什么药,救什么命,一并死了干净……我去了,便能见着我家孩儿了……”江夫人的面容不变,只是满眶的泪水霎那间决堤而出,在苍白的脸上肆n。u。e。
“江夫人……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常有,此乃是人生来的劫数,令公子与夫人缘分已尽,倘若其魂灵见您如此痛惜卧病,想必不能安心往生,久久不能安息……”我慢慢地站起身子,口吻温柔地说道,“江夫人……即便为了告慰令公子的在天之灵,也实该顾惜身体,等到抓住真凶的那一天……”
床榻上的江夫人仍旧瞪着空洞的眼睛,流着眼泪,却也不说那些自轻自贱的话了。
“快给林御保拿纸笔!”那个微胖的侍女连忙招呼底下的小丫头搬来了桌子和笔墨纸砚。
“老爷呢……”寂静的江夫人沉yin了一会儿,突然沙哑地问道。
“听说霍左将军今日会来家中,老爷正在前堂候着呢。”侍女一边整理江夫人的被褥和靠枕,一边回答她。
“霍左将军……”江夫人口中喃喃念道。
“是。听闻霍左将军办事素来雷厉风行,想必咱们少爷的案子很快便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侍女柔声劝慰。
“若能还我孩儿公道,我……便是给他当牛做马也情愿。”哽咽的声音又起。
霍骁?他也来了么?我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听了听,不过也没有多想,低头提笔坐下,开始细细地写着方子。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朝这里靠了过来,脸庞很小,眼睛却大得出奇,她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模样说不上有多灵秀。
“御保大人……求您救救我娘……”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我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一边一个nai娘样子的人连忙将她拉到一边,一边歉意地说道:“林御保勿怪,这是府上的……二小姐。”
我点点头,朝她笑了笑,道:“二小姐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治好令堂的病。”
这个小女孩用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我,不开口,也不打算离开,只是用这样坚定的目光看着我。
那个nai娘见怎么拉她,都不见她挪开半步,只好任她站在桌子旁边,自行退到江夫人的床边伺候。
我写好方子,将它递给候在一边的侍女,再将眼光一转,见这个小女孩还站在身边,照旧盯着我。
“二小姐不去守着娘亲,看着在下做什么。”我放柔了口气问。
小女孩垂下眼睛,睫毛很长,只是有点纤细。
“好了,我不问了。”见她半天不说话,我便立刻作出休止,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
几个老练的侍女福身将我引向外室。
正当几个人正小心翼翼地为我奉茶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竟然直直地朝我走了过来,微微地半低着头,道:“御保大人……大娘不喜欢我……我不敢去……”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女孩是侧室生的孩子,怪不得,从来没听说过江府还有个小姐,也难怪刚才那个江夫人一脸绝望,没半点牵挂的样子。
“二小姐有这份孝心就够了。”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