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车辔和翻飞的殷旗,犹如连绵索带的华丽队伍在初夏时节慢慢地走出了殷都。
吐蕃王肖莫汉达在殷都一行所获颇丰,一场联姻为两国邦交奠定了坚实的根基。而大殷朝唯一的宗室公主就这样踏上了远嫁的路程。只是,不知道那一身鲜红嫁衣下的敏柔公主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要她去背负这样一场婚姻,实属为难这个向来在温室里的花朵,更何况,护送她上路的还是她的心上人,离愁别绪里又该有多少层的心酸苦楚在折磨着这个骄傲的女孩。
至于霍骁,他对我决定的隐瞒尽管没有再多言,我却仍能看出他的不满,这也让我尤其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觉得自己有愧于霍骁的感情。所以我决定在霍骁回来之前把事情理顺,等他回来的时候好好给他一个交代。
于是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走进了六月里,逐渐炙热的温度似乎很适合互定终身。
我还是如期地参加了方玉宣的婚礼,虽然对文宛的话还是相当后怕,可我还是打算勇敢地面对现实,就算真的让我遇上最倒霉的事,也不过是方玉宽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鬼使神差地神智清醒,然后搞垮他哥哥的婚礼。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坐下来和他们方家把当年的情况交代清楚,反正我和方玉宽谁错的多一些,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和我提过方玉宣的婚事,据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很是般配,是自小订下的亲事。我也按照爷爷当时的交代备好了大礼,大大方方地去喝了一杯喜酒。
当然,我在方家看到方玉宽的时候,还是吓得手心发凉了好一阵。不过,他被几个丫鬟紧紧地拉着,表情也好似一个孩子,很幸运,他只看了我一眼,并且没认出我是谁,我这才把心稍稍放宽了一些。然后再一次肯定,现实生活中,让那些狗血的剧情都见鬼吧。
而在方玉宣这对新人拜天地的时候,我看到了人群之外一脸落寞的文宛,他的目光寂寂地落在方玉宣身上,容色里有着深深的愁思,与这里热闹的红色天地极其不符,就在新郎新娘夫妻对拜的时候,他飞快地转身跑了开来。我心里一个激灵,似乎想通了什么,不过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悄悄地将视线收回,继续为新人微笑鼓掌。
方玉宣一身喜服,显得人很俊雅,他的酒量似乎很有限,几桌的酒敬下来就有些脚步不稳了,到了我这里,更是抓住我的手半天没了话语,最后还是强撑着笑脸同我喝了一杯。直到新人都入了洞房,我又去正经给方家的两位老人家问了安,和御医殿里几个熟识的典御正御喝了几杯,便趁着夜色回了家。
顺着这道喜气,半个月后,我也把雪儿送上了去往赵家的花轿,赵家人照着明媒正娶的把礼数都做全了,似乎压根没把雪儿当作丫头一般看待,这让我很欣慰。我越发肯定赵二哥是真的喜欢雪儿,而我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虽然,雪儿的出嫁让nainai颇有微辞,但是过了几天,她老人家也明白过来了,觉得不能因为这家丧就平白地耽误了人家好姑娘的终身,之后几天又改口说我做的对了。
在日趋平静的日子里,我的家中却迎来了一脸憔悴的云邵阳。
当时我正在药园里给已经开始蓬勃的芍药翻土施肥,正感叹着花开之时的美景,不想抬头就被长了一下巴胡渣的云邵阳吓了一跳。我和他认识也许多年了,虽然在宫里还是碍于清规不多来往,但是私下还是时常串个门,约出去吃个饭,骑个马什么的,尤其我和霍骁熬着的那段,他的确为我生不如死的日子排解了不少愁绪。
于是我放下铲子,一脸诧异地指着他,说:“云大人,您这是唱得哪出啊?”
云邵阳也不搭理我的话,态度比平时生硬了很多,他兀自找了园子里的一张石凳子坐下来,然后双目无神地发呆。
“怎么了?我可不会看相,你让我猜恐怕得到明年立春了。”我一边把撩起来的袖子放下去,一边走到他边上坐下。
“我放不下。”云邵阳声音沙哑,配上他此时落寂的神情,怎一个悲情了得。
以我过来人敏锐的洞察力,我无不试探地问:“你来找我,不会是得了相思病的吧。”
他一下子转头盯住我,沉默许久,有点无奈地点点头。
我心里大叹一声,爱情不分古今地折磨人心,引多少英雄折腰啊~
我站起来,背着手,故作深沉地摇摇头,道:“世上的疑难杂症,在下都可设法解救,只是这相思病,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你也是没看见我前段日子过得是什么日子,说是行尸走rou也不为过了。
“我本就不求解,这病怕是得跟着一辈子了。”云邵阳怆然地笑了笑。
我回过头看他,于是安慰他道:“说得什么话,告诉我,究竟是哪家小姐美人,惹得小王爷牵肠挂肚了?”
云邵阳面容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少许之后,还是幽幽地说道:“这人,你也知道。不过,从今往后,怕是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我心里一咯噔,难道已经天人永隔了?
“是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