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走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医选的结果,也已经在这一片金色的季节中揭晓了。在选拔出来的三十名年轻人当中,有近半数来自太医署,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相比较来自民间的参试者来说,他们毕竟受过系统规范的教育,入选是正常的,只需要他们像前辈方玉宣这样半步不错,那么胜利就在向他们招手。在剩下的十几个人当中,大多是来自名医氏族的后辈,他们瞻仰着傅峦曾经走过的路,来到殷都。至于最后剩余的寥寥数人,完全是靠着自学成才而登堂入室的,但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轻视他们,要知道,御医殿的林总管当年也是这样一个出身,所以,未来仍值得憧憬。
而最值得期待的,仍是前三名的人选。
他们可是能快人一步地获得典御这样的职位,比后面的人少奋斗六年。他们都被三堂之首的奉医堂纳入囊中,只是在主观抉择分院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清远院,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让傅峦“恶名昭著”这么多年呢。
当然,傅峦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他似乎刻意维持着符安院冷清的状态,自他接了上一任正御的班之后,原本正常的三十五个从御和十个典御,被他一下子杀去了大半,虽然平常的事务,都被清远院揽去了大半,但真正忙碌的时候,会令人尤其手忙脚乱。
幸亏,这两个院子不存在竞争关系,不然,我真的觉得傅峦这里应该关门大吉了。
而送走了一批学生的太医署,明年的正月会填入新的学生,他们来自这个殿内职位在典御及以上御医的家庭,进行为期四年的学习。如果我不是因为特别情况捷足先登,那么,我也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每每联想至此,我总会心力交瘁,又有一帮痛恨我的人出现了,并且都将不好应付。
最要命的是,当我和方正御在某次相遇的时候,听到他无意间借此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我当场就来了个心律失常,这么久了,我几乎忘了有过这样的一个人。然后,我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来为自己当初的莽撞找回平衡,期间也会想到如今敌友不分的文宛,这真的是一种糟糕的体验。
当然,更糟糕的是我和霍骁。
这也是最让我伤脑筋的,其中的问题关键,尚在考究之中。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霍骁会突然不愿意和我有所交流。这让人疑惑的同时,更加令人气愤。
无论我怎么搭讪,他都冰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算开口,也只是简单地回答我一些“嗯”之类的音节。
在许多次单方面的沟通失败之后,我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句:
“你就说你想干嘛吧?”
我记得霍骁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最终还是暗了下去,他没有看我,身体一动不动,最后,他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我也想知道。”
说完,他站了起来,继续道:“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做?”
他几乎是悲伤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迅疾地走了去。
我无奈地站在原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但把耍酷的本事练就极致,还把故弄玄虚的能力推向巅峰。
当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崩溃地发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那位出落得亭亭玉立却又名花无主的雪儿的最终归宿。这段日子以来,热心过头的nainai用极其明显的旁敲侧击套着我的话,而爷爷也只是一副静观其变的态度,没有要克制插手nainai不靠谱的行动的意思。而雪儿那种认命的忧伤更是让我心脏拔凉拔凉,甚至产生了自己是封建恶少的错觉。
当前的生活是如此不堪重负,于是我毅然地踏上了前往傅家的马车,并且十分庆幸,傅峦对我有过这样的邀请,这让我对傅峦好感倍增。
无论如何,我太需要一个解压的出口,而在这样的一个当口,我也只能有这么一个选择。虽然不知道,这会不会演变成另一个麻烦,但我不愿多想了。
于是,在马车上睡了三宿之后,我跟随着傅峦,来到了这个传说的大殷第一医家——傅家的沁桓山庄。
我看了看门口金灿灿的牌匾,以及威武气派的大门布置。忍不住打量起了身边面无表情的傅峦,他还真像这么一个大族出身的公子,嚣张跋扈之中仍有贵气缠绕。
“我们不进去么?傅正御?”我轻声问。
傅峦转头瞪了我一眼,凶巴巴地说:“到了这儿,不准叫傅正御。”
“那……叫什么?”我又问。
傅峦打量了我一下,道:“随你,叫傅公子也行,叫……”他略顿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说:“叫傅大哥也行。”
我低头想了想,说:“我好歹也带着我爷爷的问候,来的这里,不能和你太生分了。叫傅大哥吧。”
“随你。”傅峦又把头转了过去,口气硬梆梆的。
“这样,你们家的人说不定会对我忌惮几分,不敢欺负我了。”我笑道。
“怎么,在御医殿还有人敢欺负你?!”傅峦有趣地看向我,失笑道。
“唉,也不是,出了家门,总要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