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伊宫中,已有近两月身孕的浅如月懒懒地半卧在软榻之上,昔日美艳无双的容颜依旧,却无端染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愁绪,半阖的眸子略有些无神
,时不时地轻叹口气,颇为惹人爱怜。软榻一侧立了一个宫装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昭示着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
“娘娘,该喝药了。”宫娥端着两碗药汁推门而入,奉到浅如月眼前。蛾眉轻蹙,浅如月坐起身来,看了眼那立在一侧的女子道:“喝了它。”
那女子瞪大了双眸泫然若泣,然而在浅如月锐利的眼神逼迫之下,她还是颤颤巍巍地取过其中一碗,犹犹豫豫地喝了。
见那女子喝下药汁,浅如月那漂亮的杏眸中划过一丝歉意与不忍。
她本心不坏,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与她一样怀有身孕的柔弱女子。然而一想起那日在登船之前浅离攸对她所说的话,她又不得不狠
下心来。她千方百计寻到了这个女子,将她留在身边为她试药,并给了她家里一大笔银子当做补偿,一切都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如若顺利,她还能在产
子之后让这个女子作为nai娘留在宫里,对她那穷得快要揭不开锅的家亦有好处。
浅如月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却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平坦,过不了多久便会显形了,到时候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但是为了孩子,
她什么都得试,也绝不能心软,就算因此会害了他人,她也再所不惜!
过了半刻,浅如月见那轻声啜泣的女子并没有任何不良的症状,这才拿起另一碗一饮而尽。
宫娥端着空碗退下,浅如月吩咐人陪那女子下去休息,自己则卧回软榻上。
望着空荡荡的寝宫,轻抚着腹中的孩子,浅如月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哀伤。
夜君曦已经许久未曾踏足琴伊宫了,而那执掌后宫的莲贵妃又处处与她作对,恶意克扣她宫中的吃穿用度。若非她尚有些银钱细软,琴伊宫中如今的
境况恐怕会更加糟糕。其余宫妃不敢得罪莲贵妃,又对她心存嫉妒与厌恶,仗着她如今失宠而对她冷嘲热讽肆意羞辱,为了孩子,这些她都能忍受。然而
雪上加霜的是,在这宫中唯一还能算作是她的依靠的浅离攸却在画舫中被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了……
浅如月的眸中蓦然浮起一丝水雾。对那个少年,浅如月既有依赖,却又有些无法言状的嫉妒。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的男人在危险来临
之时只将那人拥在怀里悉心保护,她的心并非是不痛。只是自小生在宫中,早已习惯了一国之君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浅如月明白,浅离攸得宠,对她只
有益处。因而,她即使嫉妒却依旧希望浅离攸能够好好活着。
思及此,浅如月不禁轻叹了口气,取了丝帕点了点眼角的shi润,起身往床榻走去。深宫多寂寥,浅如月又受别的宫妃的排挤,平日里除了吃饭喝药,
偶尔看看书弹弹琴,多数时候都在沉睡中度过。
解了外衫,浅如月撩起幔帐上了床榻,然而却忽然觉得身下有个冷硬的东西硌到了她的腰侧。
床榻之上怎会有冷硬之物?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娥收拾的?!
浅如月紧蹙起眉,掀开被褥正要开口叫人,却蓦然发现方才硌得她发疼的冷硬之物竟是一个半掌大小,雕刻Jing美的檀木小盒子。
这是何物?浅如月依旧蹙着眉,却不急着叫人了。她从未曾在寝宫中见过这个小盒子,帝君未曾赏赐过,亦非她从曜国所携而来,琴伊宫中宫娥内侍
更是不应该有看起来如此贵重之物……
浅如月思索着,将那檀木盒放在手中,轻轻打开了盒盖。
只见盒中所盛乃是一尊玄色雕塑,从未见过的异兽形状,半似虎半似豹,四爪支地,不知是何质地,却是雕刻地非常Jing细。浅如月将那雕塑取出来放
在掌中,只见那通体的墨色质感温润,流光溢彩,虽然毫不起眼,但细看便知应该不是凡品。
盒底还有一张纸笺,浅如月将它取出,轻轻展开。
纸笺上的字迹干净而隽秀,令人颇为赏心悦目,然而浅如月看着那字迹所述内容,漂亮的瞳孔却蓦然收缩起来,握着纸笺的手仿佛如狂风中的落叶一
般颤抖不止,用尽全力咬住下唇才制止了差一些便要脱口而出的惊叫……
一个时辰后,琴伊宫的淑媛娘娘浅如月带着两名侍女与若干侍卫,手中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补汤朝着御书房走去。一路上遇到几个宫妃投来诧异而轻
蔑的目光,浅如月均视之无物,快速而沉稳地只朝着目的地而去。然而天知道,宽大的宫装衣袖之下,浅如月的双手手心均已经汗shi。
御书房外自有守卫把守,见一宫装女子疾步而来便拦住她:“参见娘娘。”
“陛下可在里头?麻烦帮本宫通报一声。”浅如月沉声道。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略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