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立春。
这是我来到这世界一年半以来,首次搞清楚日子。
今天,对于水澜可是历史性的。一大清早,水澜上上下下全体成员从里到外来了个彻彻底底地大扫除。平时半上午就开门营业也推迟到黄昏,小倌们正抓紧最后的时间排练着新曲目,侍童仆役如鱼穿梭,由内而外,更换着准备好的全新的灯具、饰物,大堂虽暂时不再重新装修,但也要重新布置,留出一块地方做舞台表演,桌椅集中在舞台这边交错摆放,楼梯口至门口留出大量的空隙方便人来人往。
下午,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只差外面的灯笼。
江雨楼让人关了大门召集所有人到大堂,又重新强调了需要注意的事项,看来,江雨楼对这次变化将带来的影响和效益是寄予了厚望的,连我都能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闲漫悠哉隐约,透着凝重。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我设计的新款工作服,小倌的颜色款式各有不同,自不必说,侍童的工作服却是最招眼的,在场所有人都在惊叹,
“真漂亮!”
“你穿着更漂亮。”
“哇!你也好看啊,别只说我。”
“呵呵呵~~~”
大堂里充满了兴奋的喜悦。江雨楼满意地看着眼前从没出现过的热情,挂着骄傲的浅笑。
第一次知道等待太阳西沉是如此的忐忑无聊。因为不习惯没有电灯的日子,总嫌天黑的太早,今天却头一次希望黄昏赶快来临。
太阳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中缓缓落下,江雨楼一声令下,众人就位,仆役打开大门,鱼惯而出,取下旧灯笼将新制好大灯笼点亮高高挑起挂好,水澜霎时在沉沉暮色中绽出瑰丽的身姿。门口一片大哗。
水澜一白天的进出打扫早就引得路人侧目猜疑,又破天荒的没按时营业,已是满城风雨,江雨楼提前几天已经给芜城内几家大商号的掌柜老板下了请帖,府台县衙也亲自专门请过,所以水澜要推出新鲜玩意儿的消息头几天就在传,只是江雨楼保密工作做地好,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更加勾起了有钱人的好奇心。更甚者,早早等在门口,先赌为快。
李晋在大门口朗声报着来客的名号,侍童甜甜地招呼引领,惊叫声此起彼伏,无一不被侍童离奇眩目的服装刺伤眼球,一时间门口拥堵异常,李晋不得不大叫里面有更为Jing彩的节目才成功的将人流引向大堂。
一夜惊艳,一夜赞叹,一夜莺歌燕舞,一夜风月无边。
这一夜注定成就水澜。
水澜一夜之间名声大噪。一月之内已成为芜安城最火爆的风月场,富豪商贾凡到芜安必来水澜,云墨,酒裳,雀舞之名更是响彻大江南北,当然再完美的事情总是夹杂着些许不和谐音。
立春过后,江雨楼手里就多了一份李晋递上来的损失清单,丢失海浪花小烛台四个,竹花高脚烛台两个,八成以上的衣服有不同成度的破损,均是客人强行拉扯所致。江雨楼心疼得差点当场吐血。
不过这点损失比起后来如chao起云涌般滚滚而来的真金白银就不值一提了。
两个月后,江雨楼以极凌厉的手段闪电吞并了距水澜最近的一家小倌馆凤月。三个月后,进出水澜的客人已大多是达官显贵,商贾名流,还有武林帮派的魁首。
水澜的进帐是越来越多,云墨,酒裳,雀舞的身价也是一日高过一日,接待客人的身份也越来越显贵,桃花露、富贵百合、老醋花生米也成了坊间争相仿制的名品,水澜别具一格的特色用具、装饰和服饰更成了流行趋势的排头兵,上流人士趋之若骛。甚至有人高价收购。
江雨楼自然是心花怒放,整日闪着星星眼摇着柳腰挂着祸国央民的媚笑,花蝴蝶样的大堂水榭到处飞,总还不忘飘到后院偷窥我是不是怠工,jian滑得就象河沟里的泥鳅。
恐怕水澜唯一不痛快的就是在下我了。
因为身份微妙,江雨楼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不能随便进入水榭及大堂,甚至不能象以前一样任意出入后院,我整天就只能呆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驴拉磨似的转圈,实在无聊时就青蛙状蹲着数天上南归的大雁。这样的日子真能让人发疯,没有电脑网络,没有电视电影,没有时尚杂志,我会的体育活动娱乐项目这里统统没有,这里有的我一概不会。
想来江雨楼大概一早就告诫过其他人不准随便跟外人泄露我的存在,否则,我又怎会一直安稳地在水澜住了四个多月。亦或者,根本就没人找我,寿王只不过少了一只毫无用处的米虫而已。
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楚,对于寿王而言,我算是什么样的存在。是jian细?再慎重也能看出来可能性不大吧;是贤褚?没必要一直养在后院吧,人家有爹呢;是朋友?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我承认,对于寿王的思路我完全无法揣测。
二云和双月也不知怎么样了,尤其是云展,很想他。想到临分开前一直在和他冷战就好后悔,他也会想我吧,他会找我吗?可他受命于寿王,身不由已,想找我也不能吧。
寂寞是只哑狗,始终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