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浩然停顿了一下,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有验票员走过来。他担心地拍拍顾慨棠的肩膀,最后还是没说话。
&&&&顾慨棠咬牙忍着,道:“我……先回座位了。”
&&&&“……”刘浩然说,“去吧。”
&&&&顾慨棠站起身,步履稳健,微微低着头,向后车厢走去。
&&&&所有来深圳开会的研究生都在这边,顾慨棠坐下来后,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随便摊开一页,然后他就撑着下巴,故作认真地看着。
&&&&看了几个小时,书都没向后翻一页,眼圈却红了好几次。
&&&&顾慨棠之所以伤心,是因为他大学时,看到曹学佺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心中是有些不屑的。读书对顾慨棠来说,学位证书是次要,重点是修身养性。
&&&&做个正直负责的人,快快长大,成为母亲、妹妹的依靠……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对家里的不满,对窦争的态度,挣扎着,顾慨棠夹在他们中间,左转右转都痛得要命,这个局面,无论他选择哪个,都是负心,都是不负责任。
&&&&顾慨棠恨着这样的自己,他难过得心脏抽痛。这种感觉,顾慨棠二十五年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
&&&&坐在顾慨棠右后角的杨秉治时不时抬眼看看他,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高铁后,他站起身,走到车厢中部,给楚薇打电话。
&&&&高铁上信号不好,楚薇‘喂’了几声,有点不耐烦地说:“大痣,有什么事啊?你已经在车上了?”
&&&&杨秉治道:“我说,楚薇,你趁有机会,赶快换个导师吧。”
&&&&“什么?”
&&&&“我刚才看见刘浩然叫顾慨棠去谈话,好像是说毕业的事儿,把他都给说哭了。”
&&&&楚薇无比震惊:“耶?什么?!”
&&&&“真的,”杨秉治信誓旦旦,“顾慨棠一路上都噙着泪,我们都不敢找他说话,不敢刺激他。”
&&&&“这……”
&&&&“你想想他,”杨秉治道,“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他是大神吧?”
&&&&“什么不怎么样……”楚薇嘟囔道,“整个学校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整个学校找不到比师兄更认真的好不好?”
&&&&杨秉治:“……”
&&&&楚薇不敢置信,反复询问:“真的吗?师兄真的哭了吗?不可能啊,你哭一百次,他都不可能哭一次。”
&&&&杨秉治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又不想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反正,反正你赶紧转导师吧,要不然以后毕不了业,有你受的。”
&&&&楚薇还是很相信杨秉治的,顾慨棠被训哭了这种事瞒不了别人,杨秉治没理由骗她。她想了想自己的学术研究素养,又想了想顾慨棠的,再多想想,想到顾慨棠平日的忙碌,楚薇有点害怕,最后化成一句叹息:
&&&&“大痣啊,……你就别管我了。”
&&&&顾慨棠和导师在深圳待了一个星期,只在宾馆一层的报告厅开了两次会议,其他时候给研究生自由活动。刘浩然还给顾慨棠发了几百块钱的补贴,让他到处去逛逛。
&&&&顾慨棠不想出去,其他几个平时和他感情好的研究生就把他抓了过来,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到华侨城、茶溪谷、世界之窗……有趣的地方去了不少。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平日鲜见阳光、白白嫩嫩的研究生都晒黑了一个度。
&&&&顾慨棠换回原本的厚衣服,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刘浩然慢慢从前车厢走到顾慨棠那边,见他闭着眼睛,低声说:
&&&&“小顾。”
&&&&顾慨棠睁开眼睛,问:“老师?”
&&&&“你心情好点了吗?”
&&&&“……”顾慨棠顿了顿,点点头,“我很好。”
&&&&刘浩然没吭声,上前摸了摸顾慨棠的头。
&&&&顾慨棠怔了怔,鼻子一酸,真的是没办法了。
&&&&是啊,他的心情一点都没变好。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愿意回京。顾慨棠从来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但现在他才知道,不逃避也许不是足够勇敢,只是因为选择的痛苦不够厉害。
&&&&痛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哪怕他是做出了选择,再让他回头,顾慨棠都屏息逃避,难以面对。
&&&&他只是第一次想要去喜欢别人,可是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却不得不硬着心肠,冷面对待想爱的人。
&&&&……他得不到他。
&&&&刘浩然安慰道:“小顾,不管怎么样,别太难过。人还是要向前看。”
&&&&顾慨棠紧咬牙关说:“老师,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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