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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你在房里多歇着就是,不必出来。梁徵还要不放心,被谢欢摇着头往日月坪中央推回去。
也就为着看看你了。谢欢微笑说,退回边上坐下。这略去半截话,但梁徵听得明白。我活着,也就为看看你。
把那枚金针给我。水瑗的传音重新响起。你说了,这也是梁徵能赢的唯一可能。
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当然是他会转交越岫,但梁徵说过越岫不会做那种事。
水瑗说的是给我。
谢欢心里一动,才是明白。
既然私下来和他说,大概是不想叫几个师兄弟知道。这是当然,若是知道,起码梁徵和越岫决不会同意。
但谢欢脸色不变。只向下垂了眼神,代替点头。
金针滑落指间。
水瑗起身拍了拍他,启齿说:多谢。
像是就刚才谈话的简单谢意,但谢欢已知自己指间一空,金针已被他拿了去。
梁徵或许因怀疑而回头,但水瑗已往山下离去。
乔子麟也怀疑地望向水瑗背影,到梁徵走回来,便开口问:阿瑗和你那公子说什么了?
烈云随时会上山。梁徵说。
哦。乔子麟也不吃惊,想想还是说,你留意些阿瑗。事关我们这么多人,阿瑗可是会无法无天的。
连羽插嘴说:还有比大师兄更无法无天的么?
小连不懂。乔子麟笑他,但笑意一发即收,还是看向梁徵,阿瑗与我不同。
我全无所谓。哪怕此刻丢下华山落跑,于义自然有差,于情却并非全然不可放。但若是水瑗,事关华山上下,只怕别的事尽可不顾,也要拼死保全这一山。
梁徵示意知道,重新提起剑来,烈云对师父有恨,但终究是为寻师兄,不为屠山。要是如师父师兄所料,寻不得,还能拖上一阵,寻得了,反而更不会罢休。
怕就怕在他一念之间,便能血洗江湖。乔子麟跟着道。
所以无需和他争什么输赢。并不是与他比武,是拼命。梁徵说,他的弱点不好利用。而且他可一点都不想死。
几成把握?乔子麟在说话间挥剑攻来。
梁徵稍稍偏开头避开这剑,手指已经搭上他握剑手腕,乔子麟抽手不得,顿时进退两难。
一成。梁徵说。
连羽从另一边刺来的剑被他手指一弹,剑身剧震,握之不住,只得脱手。
不考虑活下来的可能呢?乔子麟继续问。
这就是没考虑。梁徵说,松手让乔子麟再来,活下来,基本上不可能。
连羽听到,吃了一惊,四师兄!你之前怎么没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梁徵说,利落地从乔子麟手中夺下长剑,又顺手抛还给他,我要是有福成功,也算为华山尽心。不过谢欢若没说错,我就算失败,他也纵横不了几
时。总会江湖平静。就是不知华山能保全多少。还得你们Cao劳。
这个不用说。乔子麟对他越来越快的取胜颇为惊奇,手上也尽力更快地再次攻击,倒是你的小公子,你要是有不测
我不想死。梁徵说。
可是
对他,做不出如果我死了的打算。梁徵侧身挥袖,震开连羽。
哪怕只是做此打算,就是有负前言。
不管多么微末的,几乎不存在的可能。
我想为他活下来。
夜深三更。
水瑗在荀士祯榻旁伏低睡着。梁徵始终忙碌,实在抽不出闲暇,但除他以外,几个师兄弟白日里通常都轮流看视着荀士祯些。夜晚时,则是水瑗照料。
兄弟几个,就他与越岫在山时间最长。荀士祯为人并不热心,简直算是凉薄,唯他摸得准荀士祯脾性,山上大小事务代为处置妥当。平日里因自己心热,颇看不过荀士祯一味避世
,背地甚至对师父不甚尊重,可毕竟情分都厚。
但水瑗此时也撑不过,已在梦中了。
一只手拍在荀士祯脑上。
荀士祯僵硬的筋骨猛地瘫软下来。
想好了么?有人问。明明声音低不可闻,可在耳边竟然清晰。
声音起处,Yin影里是烈云站在床榻边,他足下无声,不知何时进来。分明近在咫尺,而水瑗毫无察觉。
荀士祯的嘴唇抖了抖,唯一发出的声音却是低哑而短促的**,甫一出声,或是恐惊醒水瑗,立刻竭力忍住了。
烈云的嘴角勾出冰冷的,显然是讥讽的弧度来。他的手掌悬空在水瑗头顶,好像荀士祯说一句不中听的,水瑗一条命就要登时断送。
教主怎知不是他?荀士祯传音而来。
你别跟着谢欢学。要是我儿子,哪里会顾你死活。烈云毫不在意。
荀士祯张大口喘气,胸脯剧烈起伏,偏偏不敢发声。在刚刚烈云的一拍之下,大半月来持续的周身剧痛都骤然消失,但五脏四肢还是一样的麻木僵化,被痛苦透支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