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柳青黎是垂头丧气回家的,路过散场后空无一人的球场时,停下来静坐了一会儿,她有些发愣,不知道自己这一天究竟都搞砸了哪些事。
给白露拍照片搞砸了、上个药搞砸了、涂唇釉搞砸了,最后连道歉也搞砸了。
她坐着坐着,忽然将球使劲往地上砸,然后手臂撑在大腿上,手掌捂住脸,狠狠揉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白露的亲密接触已经不会让她焦虑症发作了,改变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而柳青黎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抓起手机起身想走,手机恰在这时震动了下,来自“妈妈”的电话。
自从柳青黎大闹一场离开家以后,家里就不怎么和她文字沟通近况了,因为发了也总有一方不会回,有正事一般都打电话。
柳青黎接了电话:“喂,妈妈。”
其实离得远了,彼此的面目就变得美好起来了,大多数时间,柳青黎都是可以和亲妈和平沟通的。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罕见地没了以往的雷厉风行,反而温柔了许多:“青青,你还没睡吗?”
柳青黎没打算隐瞒:“我在外面,待会儿就回去。”
“那就好,妈妈来是想问,明天你杜阿姨生日宴,你……愿意来吗?”
杜阿姨,就是母亲的同性情人,一般情况下,柳青黎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应激。
柳南舒其实并不想多此一举问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本来拖着拖着也就过去了,但杜盈今天喝了点酒,微醺,耍着赖要叫她去再问问柳青黎,不问就赖在沙发上不肯走。
没办法,在这么晚的时间点,最后的最后时刻,柳南舒这才给柳青黎来了电。指定网址不迷路:rohu
本来想着如果柳青黎已经睡了就好了,自己也不用两头为难,谁想到都12点了,自己的乖女儿还在外面晃荡。
柳南舒有心想教育两句,但又怕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不得已,逼自己咽了回去。
“不想去。”柳青黎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继续盯着地面发呆。
“唉,好吧,我就知道。”柳南舒隔着电话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挂电话,忽然听到电话那头,自己女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
“何阿姨会去吗?”
“那当然呀,我们是手帕交,谁不来,你何阿姨都不能缺席。”
“那,白露会去吗……”
柳青黎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终极问题,白露的妈妈会去,那白露本人呢?明天又是休息日,她会去的吧,比起没什么情商的自己,白露的嘴甜叫很多亲戚都喜欢。
柳南舒没好气:“何阿姨带不带她,我哪里知道,再说了,你不是和露露最熟了吗,自己问她不行?”
亲口问白露,是不可能的,白露正讨厌着她呢,讨厌到亲到一半回过神来马上就跑回房间锁门了。
柳青黎要面子,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最后别别扭扭地说:“我明天有可能去。”
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哪里来的“有可能去”?
柳南舒眉头一拧,装慈母险些装不下去,是沙发上正静静听着的杜盈忽然把头挪到她的大腿上,安抚地抱着她的腰,柳南舒才忍下脾气:“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
这一晚,柳青黎睡得不好,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都要下意识地解锁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又醒了,扒拉着手机滑了半天,还是没有来自“譬如朝露”的动向,连新的朋友圈也没有。
那个吻,只有自己为之在意吗……
柳青黎心里不是滋味,想着想着,握着手机睡着了。
再醒来,她迷迷糊糊抬起手腕看时间,被惊得坐起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如果要参加生日宴的话,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穿,柳青黎和家里有隔阂,不意味着她没有礼貌,往日家里的大日子,柳南舒都会嘱咐她去做个发型,换身像样的礼裙。
不管私底下有多少恩怨,坐到饭桌上,每个人都要光鲜亮丽的,这就是柳南舒的治家之道。
柳青黎不想为这点小事触她霉头,立刻打了电话约了造型师,然后一阵翻箱倒柜,她衣帽间里各种场合穿的衣服都很多,挑一件端庄点的就行。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被白露穿了一天的粉色连衣裙,被保姆干洗完已经送回来了,静静挂在原本的位置,好像在看兵荒马乱的她的笑话。
目光又匆匆离开,柳青黎心不在焉地翻着别的裙子。
她升学考试没达到预期目标时,沮丧了好一段时间,但也没这样恍惚过。
柳青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发誓,自己真的只是想去生日宴偶遇白露,然后找机会把事情说清楚,昨晚的事情,不管结论如何,都不该这样含糊结束。
……
造型师最后给她的发尾抹了点淡淡玫瑰香的Jing油,满意地点头:“好了,你这次来得太急,如果提前几天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