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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很难想象有一日榆殿下会这样待我——可他也只十六的年纪,未来这样长,谁知他会不会随了陛下。
    我忽地生出了退意。
    我回过头,望着被摆布成人偶般、动弹不得的元贵妃,觉出一丝悲哀来——即便她已经宠冠后宫,可荣辱仍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丽妃红着眼圈,泪光破碎,在眸间闪动,她强忍着跪起。她收回了看向我的视线,遂直起身、抬起头,与陛下对视。
    她的眼里尽是凄楚和悲凉。
    陛下似乎有些讶异,可他是那样唯我独尊,丽妃不过妃妾,纵使爱而不得、终成疯魔,于他也不过是不值得赏玩的一出小戏罢了。
    “臣妾伺候陛下十数载,自问待陛下一片痴心,臣妾……连同臣妾的家人,从来赤胆忠心,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是陛下又是怎么待臣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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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妃的话虽轻,却透着一种无望的悲哀。
    我不知道她与榆殿下遇刺一事到底有无干系、是何干系,只她尚无子嗣,纵然榆殿下身死,她也未必渔翁得利,又何必这样犯险?
    陛下并未止住丽妃的怨怼,他只淡淡地看着她,透着一分轻蔑。
    丽妃和皇后是这禁城中唯二两个元贵妃能够说些体己话的人,陛下如此放任着她,大约是叫她说出更多失意的话,好让元贵妃受一受人心险恶的教。
    “哦?”
    陛下掐住了元贵妃的下巴,迫着她看向了丽妃,
    “朕是如何待你的?给了你妃位,倒叫你生出多余的心思来了呢……”
    “妃位?”
    丽妃自嘲般地凄笑一声,泪水猝然而下,落在猩红的毡毯上,
    “陛下以为,臣妾在意的只是这个妃位吗?”
    陛下未理会丽妃这近乎诘问的话,他只轻轻一哂——他是九五至尊,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可又不必在意天下人的心思。
    丽妃注定是无望的,她付与真心的这个人,连骨子里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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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妃闭了闭眼。
    她的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似是想起了什么,再睁眼时,已有决绝之意。
    “陛下,臣妾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您难道真的不知吗?”
    元贵妃忽地发出呜咽声。
    陛下似没有听到丽妃的话般,他抬起手,轻抚着元贵妃的脸颊,对内室的宫人们吩咐道,
    “丽妃神志不清,以至于御前失仪,把她带回去,封宫自省罢。”
    封宫,是后宫的一项刑罚——便是用钉子将阖宫门窗封闭,只余小口送饭食,连便溺也不得出。
    虽与司寝监的那些手段相比,已是留了颜面的,可叫这些世家出身的贵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此生荣耀就此终结,又不敢累及母家自戕——可谓是Yin毒至极了。
    丽妃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
    她也许还存有最后一丝幻想,她到底为陛下孕育过子嗣,即便没有生养,但总有几分主子对猫狗般的情分。
    可陛下已不再看她,只遮住了元贵妃的眼。
    “呵……原来真的是陛下啊……”
    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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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们上前,捂住了丽妃的口。丽妃挥开众人,竟叫她挣脱出去。她头发蓬乱,衣衫零落,仿佛弃了她母家的前途般,厉声道:
    “臣妾原以为是皇后为了榆殿下,却没料到……虎毒不食子……唔……”
    我跪在地上,元贵妃挣开了陛下的手,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面色发青。
    纵然她愚钝,也知晓了个中真相——她不曾想过,这些后宫的女人们,早已因陛下和皇后对她的执念,而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唔……”
    因着元贵妃喘不上气来,陛下只得取下了元贵妃的口枷,又叫贴身女官给她轻拍着后背。
    “陛、陛下……别、别……”
    才刚顺过气,元贵妃竟替丽妃求起情来——我实在不知她竟良善的近乎愚蠢,一个差点置她、置榆殿下于死地的女人,她还想要陛下宽宥。
    只她的好意终是要被辜负了。
    丽妃虽被绑缚住,却又咬伤了想要捂住她口的御前宫人们——鲜血溅在她的脸颊上,似是一把艳丽的火,要将这Yin霾下的罪恶付诸一炬。
    “呵……可是陛下,就算您宠爱元贵妃又如何?高高在上的宠爱,到底不如少年夫妻的两情相悦啊……”
    丽妃抬起脸。
    我从未见她这样明媚过,她笑了起来,是那样的恣意洒脱,没有温柔和顺,没有小意琢磨。
    她真担得起“丽”这个字。
    陛下身形一僵。
    夫妻吗……
    原来左千和元贵妃曾是夫妻吗……
    我心内翻涌起来。
    元贵妃低泣着。
她温驯惯了,也顾忌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