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魔女来到人间的第二个夜晚,一回寝室,她就把神明姐姐送的药全都丢进了最下面的抽屉,并不打算继续用在身上。她不喜欢做白费力气的事情。反正这些伤也好不了,放弃治疗了。上床之前,她收拾好明天上课要用的书,挑好第二天想穿的衣服。她算是看出来了,大家之所以天天穿魔法斗篷,是因为披上斗篷可以获得一层微量的魔力加成,效果类似于弱化n版的魔女礼装。就连进了游戏,基本都法袍不离身。亏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强制性的要求。明天她就要穿自己的漂亮衣服了,实在是看不上这点魔力加持。一想到团队里有一个超级大美女,她就有了无限的动力打扮自己,再也不想当那个灰头土脸的校服妹。上床之后,她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掏出了手机查看账户余额。然后她在存钱杀魔王和清空某网购软件购物车之间进行了长达三秒的激烈抉择,最后倒向了后者。最后放下手机时,心中只剩下了无限的罪恶感和空虚。这一晚她还是怎么都睡不着,深夜捂着脑袋坐起身,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寂静的旋律。她轻声走到阳台,坐在了栏杆上,恰好撞见满天繁星。夜风拂面,脸上的灼烧感好像减轻了一点。难道那个凡人给的药真的起了效果?恶魔无法做到的事情,神明却可以?她真香了,拿着药躲到卫生间,给自己抹了药。说来也怪,在这之后她很快就睡着了。睡着后,她又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梦。风很大,高山之巅的寒风吹起了她长长的黑发。一个脸上带着血的男孩冷漠而疏离地望着她说:“你是我的妹妹。所以,以后不用叫我主人了。正好那种无聊的主仆游戏我也差不多玩腻了。”她心想,这小孩眼神中满满的杀意呢。他不会把她推下去吧?明明只是个小孩,但是却让人觉得他就是有这么丧心病狂。她是被他丢出影子的,出来之后就被凶了一顿,好像在影子里睡了个觉就做错了什么一样。而且还是犯了很大的错。她从地上爬起身,风吹起裙摆,腿上凉凉的。身份变了,称谓也要跟着变才行,她非常随遇而安地问今后应该怎么称呼他。除了他这里,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能离了不成?再难日子也还是一样的要过下去。男孩淡淡地说:“你应该叫我哥哥(恶魔语)。哥哥(龙语)——这是龙语的发音。”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记不住龙语的行吗?”刚刚还算平静的男孩本能地感到怒意,想也不想就冷笑道:“你可以忘掉试试。”一丝惊讶闪过她微微睁大的眼眸。她手足无措地愣了一会儿,想要搞清楚情况。什么妹妹使魔的,有什么区别吗?她倒是觉得都一样,她又没发生变化,还是她自己,还是那么弱,还是得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活下去。他还是想杀她就可以随便杀。但是这层身份在这个前主人眼里肯定是有区别的吧,不然他不至于这样。“我不明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能感到他的情绪发生了不小的波动,走近他,想要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了。他冷冰冰地说:“不用为了这种事讨好我。”好像她瞬间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令人避之不及。她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心虚,只好逼着自己站在他的视角,重新思考这件事。使魔是强制性的召唤物,只能被迫待在他身边,哪里也去不了,还得对他百依百顺。但如果她不是使魔,她就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常规生物,什么事都可能会干得出来。那就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很喜欢的奴隶,不痛快了呗。
但是话说回来他难道不应该感激她即便不是那样的奴隶生物,也肯一直守着他还对他那么言听计从吗?还是说他已经看穿了她依附于他利用他的本质?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她想躲起来了,便小声试探着问道:“不想牵手?那我回去了?请问我可以回你的影子吗?”前主人既没回答,也没有看她,倒像是默许了。于是她伸手去触碰他脖子上的Yin影。只要摸到一点影子,她就可以躲进去。他还是没动。为什么后背凉凉的?她怎么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仿佛眼前不是他曾经为她提供的安心小世界,而是什么吃人的恐怖怪兽。手僵在明暗交界处,恍惚间似乎见到了交错的锋利犬牙在等着她送上门。她不自然地往上挑,托住了前主人的尖下巴。前主人没有躲开,只是不怎么高兴地看着她。她干了什么,端在手心里的是他漂亮的脸吗……“怎么不回去?”他语气透着Yin森。“回。但是回去之前,想要一个告别吻。”她顶着小不高兴的目光,勇敢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嘴,干脆又坦率。气氛好像更加冷了。有本事就把她推下去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也不想这样?那我要睡不着了……”她随便找了不回去的理由,并试图与他理论:“不要不开心了,那种事情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她现在也是个能说会道,遇事据理力争的小聪明了。前主人还是没说话没动作,像块石头,跟山一体,鬼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松开手,转而放到他后脑勺,用双手环住他。这个动作让她有种在惊涛骇浪中费力支起船帆的虚脱感觉。身体相贴,而他没有抗拒的意思。那就在友谊的小船翻沉之前搏一搏,求求情。“主人?”她换了个称呼,又叫了他一遍:“哥哥?看着我。”调动起全身的情绪:“如果这让你感到了不快,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不管是你的新称呼,还是别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