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好奇的江泠顺着小路溜上了水府后山,幽蓝的暮色里,一个人影倚靠在济苍观门旁,江泠走近,果然是水凡溦,他竟在禁地明目张胆的睡觉。水凡溦倚着门框,单手托腮,双腿伸直,横堵着观门。水凡溦睡得梦梦铳铳,忽闻异动,竟一拳向江泠袭来,江泠举一掌抵挡,水凡溦才如梦初醒,骤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密室里空无一物,仅有挤出破碎岩石错乱地摆放着,江泠走到乱石前,突然一块玉石碎片在跳动的烛光里显得特别清透。江泠捡起,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上面微不可察的刻着的字:水星令入水,
又胡搅蛮缠起来。
江泠被他吹的耳朵一痒,猛地避开:“那是禁地,你还没被罚够?”
“有一只脚没有固定,只是你抬得时候不易察觉。你一抬我便从缝隙中抽出铜钱。这空中悬着一根丝线,平时是看不到的,只有用这枚铜币牵引才可以打开密室门。”水凡溦说得有理有据,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见江泠目瞪口呆的样子甚是欢喜。
“一枚铜钱的机关。”
“哈哈哈哈……不过真的是个阵法,我刚刚真以为桌案是机关,才让你抬的。咳咳……不逗你了,这个阵法我家也有,上面真有根丝线,这个真没骗你。”
“哈哈哈哈……其实我是哄你的……”水凡溦捧腹大笑。
“那在哪里?”
“啊??”
“嗯,伤人伤己,伤天害理!”
“别闹,没看到在做早课吗?”江泠压低了声音,转过头不看他。
“嗯,但机关不在桌案上。”
蓦地,水凡溦收起了笑颜,平静的说:“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鳞波掌的方法。”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水会泽……”
江泠看着他笑的不能自已咬牙切齿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你……”
“这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水凡溦拿着蜡烛四处照了又照。
“所以呢?”
“寒生哥哥,你跟我去嘛!”那个阴郁得有些可怖的水凡溦似乎一月间灰飞烟灭,又变回了那个明朗得可怕的少年。
傍晚的夕阳敷衍着时光,仿佛忍不住最后的寂寞般匆匆忙忙掉出了地平线。
“因为我没学过剑术……”水凡溦点燃蜡烛,观内除了一台摆在正中央的桌案便空无一物,就连笔墨纸砚都没有,他蹲下爬进案桌底接着说道:“我娘说提剑必伤人,所以我从小只学了阵法防身。”
水凡溦伏在江泠耳傍轻声道:“那你做完早课,去济苍观,我在门口等你……”
“那你让我抬?”
“你……怕伤人?”江泠低头审视着在桌底摸索的水凡溦。
水凡溦从桌底爬了出来,脚一蹬踩着桌子跳起,不知在空中碰了什么机关,桌子竟自行旋转,一个黑暗的入口便呈现在江泠面前。
“其实这是个阵法,你看这桌案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普通的桌案为何要固定呢?”
“我不会去的。”江泠喃喃自语道。
“等你哈!”水凡溦边喊边溜之大吉。
江泠跟上他,静默片刻,问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江泠不自觉得抬起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他已经不记得,还会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双手之下?他抬眼看了看水凡溦,原来,他们真的生活在不同世界。
江泠看不到水凡溦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烛光曳曳而动。
“这是什么机关?”江泠不解得问。
“我不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
“抱歉……”
“我禁足期间探了探老管家的口风,他说……水会泽十年前开始修炼鳞波掌,而且常年在此闭关,直至九年前一次走火入魔,后来只有月圆之夜来此,那功夫极其阴毒,一掌足已取百人性命,而且全身化鳞坚不可摧,唯有一剑封喉。”说完水凡溦托着蜡烛下了密室。
“泠哥哥,帮我抬下这个桌子。”水凡溦不知何时已经钻到桌案底下。
“你怀疑有机关?”江泠醒悟过来,尝试抬了一下发现这桌案是钉在地上的。
“你手怎么了?”江泠忙伸手去捉他手臂,水凡溦一转身避开了他的手,说:“不碍事,刚刚被树枝挂了一下。我们进去吧……”说完便推门而入。
下了早课,江泠便回房继续钻研他那些“苦不堪言”的药草,等他想起水凡溦的时候已过傍晚,那家伙不会真的在那里等我吧!
济苍观是水会泽闭关练功之处,除水氏管家之外不得入内,江泠也曾尝试上山,但每次都会在云雾变幻的树林中迷失方向。
“你为何从不练剑?”江泠试探地问道。
“无妨,我以为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睡在这不怕被人发现呢!”江泠看看自己手心,水凡溦那一拳看来用了十分气力,手心麻痛感还未消去,再去看水凡溦发现他眉头皱缩,手心竟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