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掌间都刺出了血来。
“我,我们”陈玉楼将眼里的泪水拭去,陆建勋摇头道:“别哭丧,我还没死呢。”
两人依偎在一起,不断地说话鼓励着对方。陈玉楼第一次觉得他心狠,这一个晚上很长,两人的臂上都多了许多被别针扎出许多的小孔,就像沉迷于吗啡中的人一样。当洞外的天色亮起时,陈玉楼才意识到这是七虫七尸花第六次开放。
腹部仍旧火辣地发痛,身边的这个人,陪他共度了足足四次的痛苦。远处的士兵见到陆建勋站起,也纷纷松了口气,忙递来水和食物。众人在洞里用果腹之后,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这次陈玉楼没有开口,他察觉得到这些人对他有明显的警惕,不过碍于陆建勋在场这些人仍旧对他恭敬。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长沙郊外的一座大山深处,长沙如果回不去,那周边的关口多半也是等着他们去送死,便想回湘阴与陆副官那边的人汇合。
他们本来是指望回到长沙再派兵援助,如今却只能想办法集合有生力量,一边在山里打游击一边派零星的人去南京求援了。
按理说,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每日陆建勋带去山中寻找食物和水的人都会减少,而且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为了尽快和陆副官汇合,陆建勋舍弃了一些伤患,只留下了水和食物。陈玉楼知道其实他才是最该被陆建勋舍弃的人,如果舍弃了他,那么他们也不会被‘猎犬’追踪。
是的,山中有猎犬,他们也有对付猎犬的手段,用雪水和泥沙抹在身上和藏身的地方,但仍是会被找到。陈玉楼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缘故,二月红利用戒指里的东西肯定可以追踪到他。
在陆建勋的努力下,逃亡的第五天,他带着不足百人的部下回到了湘阴和陆副官汇合。陆副官的人也不剩多少了,只是湘阴的大山更方便躲藏些,还幸存了千余人。他们仍旧伏击在山林里,仍旧打算派人去南京求救,只是在七虫七尸花发作的最后一夜,枪声再响,他们被包围了。
洞口附近警戒的卫兵开枪时,洞内的士兵也冲出了山洞,陆建勋紧拉着陈玉楼,看着山林间闪动的火光,目光阴沉沉的。
果然,又找上门了。
“军座,快走!”如往常一样,陆建勋的部下边走边撤,只是随着这几日的逃亡,他们的子弹也越来越少,无法得到补给。他们似乎也算准了今日是陆建勋最虚弱的时候,不计代价后果的追赶,寡难敌众。
陆副官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打完后他用的便是他腰间的飞刀,只是刀再如何快又怎能比过子弹?
子弹击穿了他的腹部,大滩的鲜血在他胸前溢散,他倒在了地上,在为陆建勋除去一个瞄准了他的狙击手后,再也没能起来。
陆建勋发出了悲痛的嘶吼,七虫七尸花这一次发作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在一寸寸敲碎他的骨头和脏腑,陆副官的死亦是彻底刺激了他。
“不躲了,不躲了!都给我杀出去!”陆建勋的眼睛已经被血染红,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密集的子弹射在两旁作为掩护的林木上,也射入了他的肺腑。
陈玉楼颤抖地捂着腹部,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枪。陆建勋的背后正对着他,他看了许久却是将枪口缓缓调转到了自己的头上。
“砰。”本该击中陆建勋的子弹,偏移了方向,打飞了他手上的枪,陈玉楼看着绰绰人影前出现的两个人忽地笑了起来。
陆建勋在看见张启山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身边的将士皆以死去,他身上已经中了许多的子弹,一抹抹绽放的血花让他脏黑的喜服重新变得绯红,他衣服上的凤凰美若朝霞穿梭,却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你好像看见我活着并不意外?”张启山唇边出现淡淡的笑意,转而看向陈玉楼,道:“为什么不打他?”
陆建勋转过了头,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平日的温和模样如今变成了狰狞的困兽,泥土和鲜血让他看上去就像个疯子。
“你如果把他丢下,我们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二月红看着陈玉楼手上流出的血,眯起了眼睛,道:“你是疼得要自杀了吗?”
“呵,呵呵”陈玉楼身体颤抖着发出了笑声,他红着眼睛看着陆建勋,道:“你知道了吗?”
“你让我去长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拿什么赔我。”陆建勋倒在了地上,他的胸腹溢出越来越多的血,反复地呢喃着。
陈玉楼滴落的泪水恰好打在了他的额头上,被鲜血和泥沙沾染的肌肤冲刷出了一道白印,那双眼睛的恨意和疯狂渐渐被平静柔和所取代,陆建勋忽然笑了起来,“不,不要你赔了,不准,哭。真、真丧”
欠你的,我下辈子还给你吧。
陈玉楼看着他,并没有开口,只在心里默念。陆建勋却好似读懂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溢出的全是血,“那,就下辈子再哭,一起还”
陆建勋的身体忽然僵硬,他的嘴还微张着,眼睛没有闭上却再也没了神采。张启山走上前,在他脖子上一探,摇头道:“他死了。”
“哈。”尖锐